黑煞门主如同一条被抽掉了脊梁的死狗,被青云宗执法弟子粗暴地拖走了,在泥地上留下蜿蜒刺目的暗红血痕,最终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道尽头。
他留下的那摊刺鼻血迹,被萧长风指挥弟子用珍贵的净尘符反复冲刷,首到泥土翻新,再也嗅不到一丝腥气。
那被撞得七零八落的篱笆墙,被连夜换上了更粗壮、更坚韧、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铁木桩子——据说是赵无极亲自下令,从库房深处调出的、准备用来炼制飞剑法器的百年铁木,此刻却成了小院最外围的“防护”。
小院周围,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萧长风这位新晋金丹,如同最警惕的忠犬,盘坐在三里禁地边缘一块新凿出的青石上,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日夜不停地扫视着每一寸可能接近的路径。
执法堂弟子更是轮番值守,目光锐利如鹰,空气绷得比弓弦还紧,落针可闻。
然而,真正的风暴,却在落霞山外,以比黑煞门主溃逃更快的速度,疯狂席卷开来!
“灵犬拍金丹!”
这五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方圆数百里内所有修士的神经!
青云镇、附近的坊市、依附于青云宗的小家族、乃至更远处一些与青云宗有旧怨或交好的小宗门……所有修士聚集之地,都在疯传同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听说了吗?!黑煞门主!金丹中期的大魔头!昨夜潜入落霞山,想对那位‘前辈’不利!结果如何?”
“如何?嘿!被前辈座下一条看门的黄狗!就一爪子!拍得吐血倒飞!筋断骨折!像条死狗一样被青云宗拖走了!”
“嘶——!真的假的?!一爪?拍飞金丹中期?!”
“千真万确!青云宗执法堂的刘师兄亲眼所见!那黑煞门主被拖走时,胸口塌下去老大一块,出气多进气少!惨不忍睹!”
“我的天……那……那前辈座下的狗,得是什么境界?!”
“境界?返璞归真懂不懂!前辈养的狗,能是凡狗?那定是收敛了气息的洪荒异种!上古神兽后裔!”
“还有那篱笆!黑煞门主撞碎的篱笆,你们猜怎么着?青云宗连夜用百年铁木给换上了!赵宗主亲自下的令!”
“啧啧啧……金丹魔头,连前辈的篱笆都不如……”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越传越神,越传越广。
每一个细节都被添油加醋,每一次转述都让那落霞山小院和院中的“前辈”蒙上更浓重的神秘与恐怖色彩。
“隐世高人”、“落霞山前辈”、“座下神兽”、“深不可测”……这些词汇,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每一个听闻此事的修士心头。
随之而来的,是暗流汹涌!
敬畏者,远远眺望落霞山方向,眼神充满向往与恐惧,告诫门人弟子绝不可靠近那片死亡禁区。
贪婪者,目光闪烁,心思活络。
青云宗得了前辈多少好处?灵鱼?神茶?甚至能让长老突破的茶渣?那院中是否还有更多无上机缘?若能得前辈一丝垂青……
好奇者,按捺不住,或明或暗地派出人手,在落霞山外围远远窥探,试图捕捉一丝“高人”的踪迹或道韵。
短短数日,原本偏僻荒凉的落霞山脚,仿佛成了整个地域的中心。
附近的林子里、山石后、甚至更远的山坡上,多出了许多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们收敛气息,或伪装成采药人,或扮作迷路客,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投向那被铁木篱笆围着的、看似平凡的小院。
萧长风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凝重。
他盘坐青石之上,金丹神念敏锐地捕捉到那些如同苍蝇般在禁地边缘嗡嗡试探的气息,从炼气到筑基皆有。
虽无人敢越雷池一步,但这份窥探本身,就是对前辈清修的亵渎!
“哼!不知死活!” 他眼中寒光一闪,一道蕴含金丹威压的神念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向一处窥探目光最肆无忌惮的密林方向。
“噗!”
林中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一道筑基初期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仓皇远遁。
然而,赶走一波,很快又有新的窥探者填补上来。
如同附骨之疽,驱之不尽。
“宗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萧长风忧心忡忡地向赶来巡视的赵无极传音,“窥探者越来越多,虽慑于前辈威名不敢靠近,但长此以往,恐惹前辈不快!”
赵无极脸色同样阴沉,望着远处山峦间影影绰绰的人影,眼中杀机隐现:“本座知晓!己令执法堂加派人手,暗中清剿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至于其他宗门和家族派来的探子……”
他冷哼一声,“本座会亲自‘拜访’他们的主事人!让他们知道,打扰前辈清修的下场!”
落霞山小院内。
李凡对此一无所觉。
篱笆墙外暗流汹涌,窥探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芒刺,他却只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宁静”——一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诡异宁静。
他更关心的是眼前实实在在的烦恼。
那几垄寄托了他最后一点希望的菜苗,终究还是没能挺过来,彻底蔫死了。
叶片枯黄卷曲,软塌塌地贴在乌黑油润的池塘湿泥上,宣告着他种田计划的彻底破产。
“唉……” 李凡长长叹了口气,蹲下身,动作有些粗暴地将枯苗连根拔起,丢到墙角。
看着那翻新的、蕴含混沌气息的肥沃泥土,满心都是挫败和不解。
“这泥看着挺肥啊,黑得流油,咋就养不活几棵菜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手指无意识地抠起一小块湿泥,在指尖捻着。
那混沌的气息丝丝缕缕渗入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冰凉感,他却只当是普通塘泥的凉气,烦躁地甩了甩手。
鱼竿斜靠在池塘边的石头上,鱼钩上,残留着一丝极淡、几乎肉眼难辨的暗红血光,在午后的阳光下偶尔诡异地一闪而逝,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与不祥。
那是上次钓起那条凶戾“铁鳞鱼”时沾染的,如同跗骨之蛆,任凭池水冲刷,也未曾完全褪去。
李凡瞥了一眼鱼钩,心里更烦:“晦气!” 他嘟囔着,索性不去管它,目光投向平静无波的池塘水面。
水中倒映着他那张写满茫然、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憋闷的脸。
篱笆墙外,是无数道贪婪、敬畏、好奇交织的窥探目光。
篱笆墙内,是一个只想种活几棵菜、钓几条鱼果腹,却连这点卑微愿望都难以实现的“高人”。
他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像压了一块无形的巨石,比面对黑煞门主时更加沉重。
“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落霞山脚压抑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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