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宝把请柬折成小方块时，指腹蹭过烫金的“老同学聚会”字样，指尖传来细微的凹凸感。
唐苏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画室里松节油的气味：“真要去？欧阳桧摆明了设套。”
“他要的是我难堪，我要的是他破绽。”周小宝把折好的纸块塞进裤兜，抬头时看见唐苏眼底的担忧，又补了句，“放心，我就当去演场戏——系统刚升了白银戏精，正缺任务练手。”
唐苏咬了咬嘴唇，最终从帆布包里摸出个银色纽扣：“这是微型摄像头，别让他们发现。”她的手指在他衣领上绕了两圈，“要是不对劲，我让林记者带首播团队堵门。”
周小宝喉结动了动，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背：“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市中心丽晶酒店的旋转门裹着冷气将他卷进去时，周小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旧衬衫——是唐苏翻出的大学旧物，洗得发白的领角用蒸汽熨斗熨得笔挺。
宴会厅的水晶灯把大理石地面照得发亮，墙上挂着“十年同窗”的鎏金横幅，二十多号人围在长桌前，笑声像撒在瓷砖上的玻璃珠，叮叮当当撞得人耳疼。
“来了？”
这声轻笑像根针，精准扎进热闹里。
周小宝抬头，欧阳桧正端着香槟杯从人群中走出来，西装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在水晶灯下晃眼。
他身后跟着个穿黑西装的壮硕男人，寸头下的伤疤从耳后延伸到下颌——是前晚在酒店外墙见过的保镖黑豹。
“我们最特别的同学。”欧阳桧把酒杯递到周小宝面前，杯壁凝着水珠，“当年靠统分失误才挤进大学的幸运儿。”
笑声炸开。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生用银匙敲了敲红酒杯：“我就说嘛，他当年怎么突然成绩突飞猛进？合着是老师算错分！”
“听说现在在街头要饭？”戴金链子的男生勾着旁边人的肩膀，“要不我们凑点钱？就当给老同学送温暖。”
周小宝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目标群体：23人，负面情绪值78%。
当前任务：承受昔日同学羞辱而不爆发。
任务完成度：30%】
他端起桌上的凉白开，杯底磕在玻璃转盘上发出轻响：“人生总有点幸运，也有些遗憾。”
欧阳桧的瞳孔缩了缩，指尖在杯壁上敲出清脆的响。
黑豹突然上前两步，手里的平板亮起——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画面里，周小宝蹲在垃圾桶旁翻纸箱，脏污的手捡起半块面包；下一秒，三个小混混踹翻他的蛇皮袋，拳头雨点般落下来，他蜷成虾米却始终没还手。
“你们看。”欧阳桧的声音像浸了毒液的丝绸，“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英雄？靠运气活到现在的人渣。”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穿香奈儿的女生捂住嘴，睫毛膏在眼下晕开小团黑影；戴金链子的男生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周小宝发红的耳尖。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目标群体负面情绪值92%！
检测到记者入场（2人），准备拍摄负面素材。
建议启动【察言观色】技能分析情绪波动】
周小宝深吸一口气，眼前的人群突然蒙上一层淡色光晕——穿香奈儿的女生指尖绞着丝巾，是心虚；戴金链子的男生喉结滚动，是跟风；角落戴金丝眼镜的男生皱着眉，手里的红酒杯转了三圈，是怀疑。
他放下杯子，杯底重重磕在桌上，声音低沉却清晰：“命运给我的不多，但我从没放弃过。”
宴会厅突然静了。
周小宝能听见中央空调的风声，能看见欧阳桧握着平板的指节泛白。
系统提示音像叮咚的泉水：【任务完成度99%！
获得经验+200，解锁角色模板【街头哲学家】（可引导人群情绪，激发共鸣）】
胸腔里涌上来一股热流，像小时候在桥洞下烤火，暖融融的从心口漫到西肢。
他抬头时，看见戴金丝眼镜的男生放下酒杯，喉结动了动；女记者的相机镜头微微下垂，不再对准他的脸。
“当年在图书馆，我见过他。”戴金丝眼镜的男生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石子投入湖面，“每天最早来占座，书包里总装着冷掉的包子。有次我忘带计算器，他把自己的推过来——那是个掉了漆的老款，他说‘能用就行’。”
穿香奈儿的女生咬了咬嘴唇：“我……我也见过。去年社区义卖，他搬了二十箱矿泉水，手都磨破了，说‘给环卫工人留的’。”
女记者的镜头转向欧阳桧，闪光灯亮起：“欧阳先生，您播放的视频是从哪里获取的？是否涉及隐私侵犯？”
欧阳桧的脸白了又红，红酒杯在掌心捏得发颤。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桌角的花瓶，水溅在“十年同窗”的横幅上，鎏金的字晕开一片模糊。
黑豹凑过来，他压低声音：“今晚，必须让他消失。”
周小宝摸了摸衣领上的纽扣，唐苏的体温还留在上面。
他朝人群笑了笑，那笑里带着点释然的轻松：“谢谢大家记得。其实我今天来，就想告诉你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欧阳桧扭曲的脸，“有时候，不是我们赢了，而是我们愿意坚持。”
散场时，晚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
周小宝站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假装系鞋带，余光瞥见转角处的黑色轿车——车窗半开，寸头男人的伤疤在路灯下闪了闪。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唐苏的消息：“首播数据爆了，标题是‘昔日废物同学会展现惊人韧性’。”他抬头望向酒店顶层的霓虹灯，欧阳集团的标志还在闪烁，像只红着眼睛的兽。
“真正的戏，才刚到高潮。”他低声说，抬脚往巷口走。
身后的脚步声轻了又重，像根绷紧的弦，在夜色里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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