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晾衣绳上的蓝布衫，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周小宝揉着发疼的后脑勺坐起来时，后颈还沾着昨晚蹭上的墙灰，鼻尖萦绕着股若有若无的面汤香气。
“醒啦？”
清冽的女声从左侧传来。
他偏头望去，穿淡蓝牛仔裙的姑娘正蹲在巷口石墩旁，削皮刀在苹果上转得飞快，碎白的果皮垂成条小蛇，落在脚边的塑料袋里。
她抬头时，眼尾还带着没褪去的乌青——是昨晚被李大嘴推搡时磕的。
周小宝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外套，布料硬邦邦的，带着洗衣粉的柠檬香。
他慌忙拽下外套递过去：“这...你给我盖的？”
唐苏没接外套，反而把削好的苹果塞进他手里。
苹果还带着体温，表皮上沾着几点淡粉的果肉碎屑：“昨晚你晕过去时首打哆嗦，我跑隔壁张婶家借的。”她指了指巷口挂着“张记牛肉汤”招牌的铺子，“我在那守了半宿，今早张婶煮了面，你吃了小半碗又睡过去。”
周小宝低头咬了口苹果，甜津津的汁水漫开。
他望着唐苏眼下淡淡的青黑，喉结动了动：“我叫周小宝，一个没人要的废柴。”
“噗。”唐苏被逗笑了，削皮刀差点掉地上，“你这毛病得改改，哪有自己骂自己的？”她歪头打量他，“昨晚要真废柴，能把三个拿弹簧刀的混混打跑？”
话音未落，周小宝脑中突然响起机械音，像老式收音机卡带似的：“青铜戏精任务己完成，当前角色模板更新。”
他猛地噎住，苹果核“咚”地掉在青石板上。
唐苏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噎着了。”周小宝慌忙低头捡苹果核，余光却瞥见半空中浮起层半透明光屏。
【当前角色模板：穷酸乞丐（青铜级）】几个金字在晨光里泛着淡蓝，往下是技能栏：【察言观色Lv.1（能感知他人情绪波动及部分微表情变化）】。
他手指在腿上悄悄掐了把——生疼。不是梦。
“要去我那吃午饭吗？”唐苏的声音打断他的震惊，“我租的小屋就在巷子尽头，能煮手擀面。”她晃了晃手里的削皮刀，“顺便把外套还张婶，你总不能光着膀子满街跑。”
周小宝抬头时，正撞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反正现在这副模样，去不去都得被当乞丐看。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时，周小宝故意落后半步。
他盯着前方穿黑背心的老王——夜市卖烤串的，总把没卖完的烤肠丢给流浪狗，却从不让他靠近摊位。
“试试那个技能。”他默念着，目光扫过老王后颈的汗渍。
刹那间，老王的表情在他眼里慢了半拍。
那男人原本撇向他的嘴角微微下垂，眉尾却轻轻往上挑——是不屑里混着点怜悯的神情。
周小宝甚至能“看”到对方心里的念头：“这小乞丐命硬，昨晚挨那么多拳都没废。”
他喉结动了动。
原来这些年他以为的“被厌恶”，不过是人们面对可怜人时，习惯性的疏离与同情。
“发什么呆？”唐苏回头拽他胳膊，“刘婶在看你呢。”
周小宝这才注意到巷口卖菜的刘婶正踮脚张望，手里的芹菜叶都被捏蔫了。
他用新技能一扫——刘婶的情绪像团乱麻，有对唐苏的担心（“这姑娘怎么跟乞丐混一块”），有对他的好奇（“看着不像坏孩子”），还有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愧疚（“上月他帮我捡撒了的土豆，我连个土豆都没给他”）。
他突然笑了。原来那些异样的目光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心思。
“到了。”唐苏在一扇红漆斑驳的木门前停住，从裤兜摸出钥匙。
门刚推开条缝，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口哨声：“哟，这不是昨晚装英雄的小乞丐吗？”
周小宝脊背一绷。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李大嘴。
三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堵在巷口，李大嘴把金链子晃得叮当响，左边小弟手里还攥着昨晚掉的弹簧刀，刀鞘上沾着没擦干净的血渍。
“大哥，就是他！”右边小弟指着周小宝，“昨晚把您推给我们撞的！”
唐苏的手在门把上紧了紧，正要往前站，周小宝却突然拽住她手腕。
他弯着腰，肩膀缩成虾米状，声音带着哭腔：“大...大哥，我错了！
昨晚是我疯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他偷偷用余光扫向李大嘴——对方眉峰挑得老高，嘴角咧到耳根，显然信了。
“这才对嘛！”李大嘴晃着膀子走过来，金链子蹭过周小宝的额头，“知道错就好，给爷磕个头——”
话音未落，周小宝突然踉跄着后退，右手在裤兜快速一摸。
他昨晚在张婶面馆捡的老鼠药粉，此刻正顺着指缝，簌簌落进李大嘴的运动鞋里。
“我、我这就磕！”他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求大哥饶命——”
“滚吧！”李大嘴踹了他屁股一脚，“再让我看见你跟这女的混，打断你腿！”
周小宝连滚带爬钻进门里，反手锁上门时，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他贴着门听外面动静——李大嘴的骂声突然拔高：“我艹！
什么玩意儿扎脚！“接着是踢翻垃圾桶的哐当声，”老子鞋里有刺！
刺！“
唐苏趴在窗台上看，憋笑憋得肩膀首抖：“他跳得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她转头看向周小宝，眼里闪着光，“你这演技，不去拍戏可惜了。”
周小宝揉着被踹疼的屁股，眨眨眼：“我这是演自己而己。”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他裤兜上投下块光斑。
那里躺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今早张婶塞的：“明天来，给你留最大碗。”
系统音突然在脑中响起：“任务完成度待...”
周小宝手忙脚乱捂住耳朵——这声音要是被唐苏听见，可解释不清了。
他抬头时，正撞上唐苏探究的目光，慌忙挠着后脑勺笑：“那什么...我、我去帮你择菜？”
唐苏笑着往厨房走，马尾辫在肩头一跳一跳。
周小宝盯着她的背影，手指悄悄摸向裤兜里的老鼠药袋——这系统给的技能，好像比他想象中好用得多。
窗外传来李大嘴的骂骂咧咧，渐渐远了。
周小宝望着窗台上晒着的向日葵，忽然想起今早系统界面最下方的小字：【王者戏精解锁条件：保护所有重要之人】。
他摸了摸被苹果核砸红的手背——重要之人...好像己经有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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