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浮生一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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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浮生一梦(一)

 

咚、咚、咚。

墙上滑落的血珠,每一滴都重重砸在黎锋心弦上。

天台上的混乱被迅速清理,留下墙上那片狰狞未干的血色涂鸦,在晨光下无声地扭曲、蠕动。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却盖不住那股铁锈般的、源自更深处的腥甜。

黎锋被护士带去今日的作答。

依旧还是那些问题,只不过黎锋总能给出正确答案。

“你还没好,不能出院。”院长曾药看着手中满分的答卷,淡淡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我明明己经通过答卷了!!”

黎锋歇斯底里的喊道。

PS:(其实这里不适合用歇斯底里,因为它不是形容词。是癔症的意思。)

“呵,黎锋你很聪明。”曾药冷笑道。

“聪明到每次报不同答案来确定正确答案。可是你犯了个致命错误,你不该全部答对。”

曾药抬了抬眼睛,看了黎锋一眼。

“带下去打镇定剂!”曾药不再理会黎锋的叫喊,只是让随行的护士小王将人拉下去。

黎锋被护士小王半强迫地带回305病房。

强制注射的镇定剂带着冰冷的倦意涌入西肢百骸,他倒在硬板床上,视野模糊。

窗外的天空是精神病院特有的、被铁网切割的灰蓝色。

恍惚间,那铁网的影子仿佛与墙上盘踞的触手重合,蠕动着探入他的意识深处。

“在圣宫只知道念经!烦都烦死了!黎锋你不是说要教我打猎吗?走咯!”

梨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黎锋缓缓睁开眼,发现梨酥己经跑远。

“梨酥等等我!”

两人在林间追逐打闹,惊起更多飞鸟。

梨酥腰间的禁步玉佩叮当作响,她干脆一把扯下,塞进随身的锦囊里,换上了一串用某种细小兽牙串成的项链,粗糙却带着野性的气息。

“看!这是我前天在圣宫厨房偷拿的月光兔牙!厉害吧?这才是真正的猎人战利品!”

她得意地晃着项链,兽牙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

青年黎锋的目光在那串兽牙项链上停留了一瞬,心底却莫名掠过一丝不安。

黎锋想起了《荒兽志》末页用朱砂批注的警告:

影狡喜噬月光,其出没处,幽冥魇气如影随形。

《荒兽志》是用于告诫猎人遇到荒兽需及时逃跑,以防不测。但黎锋看着梨酥阳光下灿烂的笑脸,那点不安很快被抛到了脑后。

只要能和她一起,哪怕只是笨拙地射箭,笨拙地逃跑,这片山林就是最自由的天堂——黎锋心想。

**戌时一刻·旧神庙遗址**

PS:(下午7点15分。因为戌时是7点到9点,所以为了精准时间我备注一下。)

日头偏西,林间光线变得幽暗。

他们追逐着一只罕见的蓝翎翠鸟,不知不觉深入了山麓腹地,闯入了一片被巨大藤蔓缠绕的古代神庙废墟。

残破的石柱耸立,断壁残垣间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腐朽木头的味道,异常安静。

“看!那里有个动物!”

梨酥眼尖,指着断墙下一块布满苔藓的巨石。

一只通体漆黑、形似幼豹的小兽正蜷缩在那里,似乎受了伤,发出微弱的呜咽。

它背脊的毛发在幽暗中隐约浮动着奇异的、如同水波般的纹路。

“影狡的幼崽?”

梨酥眼睛一亮,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

“《荒兽志》说它跑得像风!抓住它肯定能证明我是合格的猎人!”

梨酥忘记了书上的警告,蹑手蹑脚地靠近,甚至掏出了那把缠着符咒的骨刃——那是她从圣宫宝库里“借”出来防身的。

黎锋心头警兆骤升:“梨酥!别过去!书上说……”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看似虚弱的“幼崽”猛地抬起头,背脊上那些水波纹路瞬间散开黑色光团,数十张痛苦扭曲、不断开合的人脸图案骤然浮现!

一股粘稠如墨汁、散发着刺骨阴寒的黑色雾气从幼崽的背部符文中狂涌而出!

雾气触碰到地面的苔藓和断砖,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苔藓瞬间枯死发黑,石砖表面则滋生出一张巨大人脸!

一尊半埋在土里的残破神像,脸上的表情竟慢慢变得诡异,狰狞!

“小心!”黎锋瞳孔骤缩,猛地扑向梨酥,想将她推开。

然而,那黑雾扩散的速度远超想象!

无数条由纯粹黑暗凝结成的、布满吸盘的滑腻触手破雾而出,如同来自深渊的毒蛇,闪电般缠向梨酥!

其中一条最粗壮的触手化作黑色长枪狠狠刺向她的咽喉!

生死关头,梨酥琥珀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

梨酥不再掩饰,背后那对一首只是虚影的光翼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如同正午烈阳般的金色光辉!

实体化的光翼猛地一振,强大的冲击波暂时荡开了近身的触手。

“以光之名,驱散黑暗!”

梨酥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印,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繁复的日轮图案瞬间成型,带着神圣而磅礴的气息,狠狠推向翻涌的黑雾核心!

光与暗猛烈碰撞!圣洁的光辉灼烧着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和哀嚎。

而就在此时,一道黑雾从旁突袭。

小心,是魇气!”黎锋瞳孔骤缩,身体比思维更快,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扑向梨酥!

“呀!”

梨酥被他扑得一个趔趄,两人狼狈地滚倒在冰冷潮湿的苔藓地上。

就在他们倒地的瞬间,那股粘稠如墨、散发着刺骨阴寒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擦着梨酥飞扬的金发掠过!

雾气过处,空气发出细微的“滋啦”声,几缕被扫到的发丝瞬间变得枯槁焦黄,失去了光泽。

那形似幼豹的影狡幼崽发出尖利得不似幼兽的嘶鸣,背脊上纹路化作的人脸图案剧烈扭曲、开合,仿佛在无声地尖笑。

而后更多的魇气如同墨汁喷泉般从它体内狂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

魇气所过之处,青苔枯死成灰烬,断壁残垣上滋生的黑色光团疯狂脉动、扩张,这是魇气贪婪地吮吸着污秽的能量。

而被魇气击中的残破神像眼眶中竟流淌着漆黑粘液,粘液滴落在地,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地上冒出缕缕恶臭的青烟。

整个废墟的温度骤降,光线仿佛都被那浓稠的魇气吞噬,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梨酥被黎锋护在身下,小脸煞白,之前的兴奋和得意荡然无存,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腰间的兽牙项链在魇气的侵蚀下,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随时会碎裂。

“是魇气!快跑!”黎锋嘶吼着,一把拉起梨酥,试图向后逃窜。

此时黎锋脑中一片混乱,《荒兽志》的警告和眼前地狱般的景象交织在一起,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心脏。

但他知道,绝不能把梨酥丢在这里!

影狡幼崽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啸,小小的身体异常迅捷地弹射而起,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首扑落在后面的黎锋!

而影狡的背脊上,一张最大的人脸图案正对着黎锋,空洞的眼窝仿佛要将他吞噬!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黎锋笼罩!

黎锋甚至能闻到那魇气中蕴含的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他本能地想要挥拳,想要格挡,但身体在极致的恐惧和魇气的压制下僵硬如铁。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躲开!快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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