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锋被眉心间一阵钻心的刺痛硬生生拽出的梦境,此刻黎锋只感觉意识像是被生锈的钝刀切割。
黎锋艰难地剥离着脑海中沧澜山麓的松涛、影狡幼崽尖利的嘶鸣,和梨酥被圣宫琉璃车辇强行带离时绝望的回望。
此刻黎锋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太阳穴,震得颅骨嗡嗡作响。
他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是精神病院305病房那熟悉得令人窒息的天花板,惨白,平整,只有角落里一小块洇湿的霉斑,像一只沉默窥视的独眼。
“又醒来了吗?梨酥...这是梦境还是记忆,我分不清!”
黎锋喃喃低语,声音沙哑。
这时黎锋闻到一股气味将他思绪打断。黎锋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
而此时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般的腥甜混杂的气息,浓烈得几乎凝成实体。
“这是,血腥味!”黎锋回想起天台张伟用血液画的诡异画像,立马知道这股气味代表了什么。他望向窗外。
此时窗外本该有的微弱城市光污染消失了,沉入一片浓墨般的死黑。
死寂。绝对的死寂,如同巨大的棺盖沉沉压下,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不正常。黎锋想道。
黎锋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掠过床尾冰冷的铁栏杆,落在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圆形挂钟。
暗绿色的荧光指针,如同鬼火般幽幽地指向一个位置:1:00。
凌晨一点。
突然神经像是被冰冷的针猛地刺了一下,黎锋挣扎着坐起身。
此刻黎锋只感觉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又重新拼凑起来,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肌肉深处的酸楚和眉心的刺痛。
黎锋未曾察觉的是,眉心处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神秘符文,古老,庄严。
待疼痛缓解,黎锋从病床上起身。
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黎锋心想。
扶着冰冷的墙壁,踉跄着挪到门边,推开病房门。走廊的景象让黎锋瞬间如坠冰窟。
门外,是比病房内更深沉、更粘稠的黑暗,应急灯幽幽的绿光像垂死的萤火虫,勉强勾勒出两侧紧闭的病房门轮廓。
在走廊的边缘,护士站空无一人,值班记录本摊开着,一支圆珠笔滚落在桌角。
此刻黎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些平日里到了深夜总会莫名躁动、发出各种怪声的病人,尤其是他隔壁那个坚信自己是只泰山(猩猩)的家伙,此刻也彻底噤声。
没有嚎叫,没有呓语,没有铁床摇晃的吱呀声,只有一种被彻底抽空生命气息的、坟墓般的死寂。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蛇一般窜上后脑。黎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地上一条蜿蜒的暗影吸引。
那不是阴影。
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它呈现一种粘稠、深沉的暗红,从走廊深处某个病房门口延伸出来,一路扭曲着,如同一条垂死的蟒蛇,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那部老旧电梯的门缝之下。
血痕。
一条新鲜得几乎能嗅到浓烈铁锈腥气的血痕。
黎锋的心脏骤然收紧。
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电梯的方向挪去。
鞋底踩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都像踩在自己绷紧的神经上。
西周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挤压过来。
而在两侧病房门上的小窗洞黑黢黢的,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个唯一的活物。
一种被窥视的、冰冷滑腻的感觉如同实质般瞬间爬上黎锋的皮肤。
“沙…沙沙……”
不是脚步声!
那声音来自头顶!
细微、密集,带着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感,像是无数细小的节肢在粗糙的水泥天花板上爬行!
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近乎冻结血液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黎锋。
想也没想,身体在极度恐惧的驱使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旁边扑倒!
“嗤啦——!”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粗壮、滑腻的黑色之物,带着一股混合着腐败腥甜与冰冷粘液的怪味狠狠砸落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水磨石地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纹。
黎锋狼狈地翻滚起身,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眼前发黑。
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跳。
“这什么东西!”
黎锋此时只感觉浑身发寒。
只见一道身影悬垂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条刚从地狱深渊拖拽出来的、放大了无数倍的异种蠕虫。
身体是粘腻的黑色,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断翕动的、细密如发丝的黑色根须,像无数饥饿的寄生虫在疯狂蠕动。
更令人恐惧的是,在这条粗壮触须的顶端,并非想象的骨刺,而是一颗拳头大小、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
眼球极其缓慢地转动着,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细长的、多足的虫影一闪而逝。
除此之外,这根触须的躯干上不规则地分布着数十颗锋利的牙齿,如同倒钩般从皮肉里刺出,闪烁着森然寒光。
仅仅只是一瞥,那眼球深处蠕动的虫影和遍布的利齿,就将极致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厌恶深深烙印进黎锋的脑海。
此刻黎锋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几乎要呕吐出来。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跑!去电梯!
黎锋来不及多想,首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走廊尽头那扇象征着短暂安全的电梯门狂奔而去!
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激起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踏在那条粘稠的血痕之上,溅起细微的、温热粘腻的血点。
而此时黎锋身后,那根布满眼球的恐怖触须猛地一缩,随即带着更加刺耳的“沙沙”摩擦声急追而来。
近了!电梯门就在眼前!
黎锋几乎是扑到了电梯门前,手指疯狂地戳向那个向下箭头的召唤按钮。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叮——”
一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甚至带着某种诡异欢快的电子音响起。
两扇沉重的金属门,如同舞台幕布般,在黎锋面前缓缓地、向左右滑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从门内汹涌扑出,狠狠拍打在黎锋的脸上!
他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骤然收缩。
电梯轿厢内部,惨白的顶灯忽明忽灭,将狭小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灯光每一次闪烁,都清晰地映照出那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
粘稠、暗红、几乎发黑的血浆,正从电梯轿厢顶部的维修盖板缝隙里,一滴滴、一串串地渗漏下来。
它们落在下方,汇聚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深不见底的血泊。
血泊表面漂浮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破碎的软组织和衣物的碎屑。
而在血泊中央,轿厢的顶部,赫然卡着一具扭曲变形的躯体!
那像是一个人,但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压力硬生生挤压揉烂了的破布娃娃。
躯体的西肢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厢壁和顶部,头颅被挤得变形,面孔深埋在阴影里,看不清五官,只有一丛乱糟糟的头发垂落下来,浸泡在粘稠的血浆中。
最刺眼的,是那具躯体后颈上,插着一支注射器。
细长的针管几乎完全没入了皮肉,只留下一个透明的塑料针筒尾部,兀自微微颤抖着,里面空空如也。
黎锋的大脑一片空白,胃部剧烈地痉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跟却好像踩到了什么粘稠湿滑的东西。
是门外那条血痕延伸进来的部分。
黎锋低头,目光落在脚下那片散发着浓烈腥气的血泊上。
电梯顶灯再一次顽强地亮起,惨白的光线穿透浑浊的血浆,短暂地照亮了血泊底部。
黎锋的呼吸瞬间停滞。
在那片浓稠的暗红之下,血泊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在隐隐发光。
那并非灯光的反射,而是某种自内而外散发的、极其微弱、极其诡异的暗金色微光。
光芒蜿蜒、流动,勾勒出一个……一个巨大、盘绕的蛇形纹路!
那纹路古老而神秘,蛇身布满细密的鳞片图案,蛇头高高昂起,带着冰冷、高傲和聪慧的眼神。
而蛇头所指的方向,赫然是——
电梯控制面板上方,那个标志着“院长室”的楼层按钮!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1”!
这是什么?它想指引我去地下一层吗?黎锋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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