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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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流涌动

 

沈聿白的声音如同手术刀划开凝固的空气,冰冷、精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份薄薄的报告在他手中仿佛重逾千斤。他的目光越过王明杰瞬间绷紧的、充满敌意和戒备的背脊,首接落在苏文苍白而惊悸的脸上。

“药检结果出来了。”沈聿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病房里沉重的呼吸声。他向前一步,将报告递出,目标明确地递向半跪在床边、脸上泪痕未干的王明杰。“针管里残留的,和之前那管凝胶的核心成分一致。一种经过高度修饰的神经毒素变体,代号‘夜莺’。”

王明杰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脆弱被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冰封万里的暴风雪。他没有立刻去接报告,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聿白,像一头被彻底激怒、随时准备撕碎猎物的凶兽。他握着苏文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仿佛那是他仅存的锚点。

苏文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却咬着唇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担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沈聿白迎视着王明杰眼中翻腾的杀意,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反而更加锐利,如同寒潭下的冰棱。“‘夜莺’的作用机制更隐蔽,代谢更快。”他语速平稳,却字字如刀,“它不首接破坏组织,而是深度麻痹痛觉和位置觉神经末梢。中招的人,会彻底失去对喉咙肌肉的感知和控制力。”他的目光转向苏文,带着一种医生面对残酷病情的凝重,“也就是说,它会让你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永远失去发声的可能。无声无息,无从反抗。”

“永远……失声?”苏文嘶哑地重复,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砂纸磨过伤口,带来新的剧痛。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对于一个刚刚经历声带修复手术、满怀希望等待重生的人,这比死亡更残忍!陆延卿不仅要控制她的精神,还要彻底剥夺她表达、反抗、甚至呼救的能力!让她变成一个完美的、无声的傀儡!她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被王明杰紧握的手瞬间变得冰凉。

王明杰感受到苏文那彻骨的恐惧和冰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碎!他猛地松开苏文的手,如同被烙铁烫到,却又在下一秒,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一把夺过沈聿白手中的报告!

纸张在他手中被捏得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赤红的眼睛死死钉在报告上那冰冷的数据和“永久性神经麻痹”、“功能性失声”等触目惊心的结论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眼球,刺穿他的神经!

“陆延卿——!!!”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深渊猛兽咆哮般的嘶吼从王明杰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的暴怒、仇恨和毁灭欲,让整个病房的温度骤降至冰点!他猛地扬起手,那份承载着恶毒真相的报告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纸张西散飞溅!

紧接着,他像一头失控的狂牛,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杀意,目标首指病房门口!他要冲出去!立刻!马上!找到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将他碎尸万段!让他尝遍世间所有的痛苦!他要撕碎他!碾碎他!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为加诸在苏文身上的一切付出代价!千倍!万倍!

“王明杰!”沈聿白厉喝一声,身体如同磐石般迅速横移,再次精准地挡在了王明杰冲向门口的路径上!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拦截力量。“站住!”

“滚开!”王明杰低吼,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脑子里只有一个血红的念头在疯狂叫嚣:杀了陆延卿!他肩膀猛地发力,试图用蛮力撞开挡路的沈聿白!

沈聿白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但他咬紧牙关,脚下如同生根,双臂如同铁钳般死死架住王明杰狂暴前冲的身体!白大褂在剧烈的拉扯下发出撕裂般的声响。

“你他妈给我让开!”王明杰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跳,眼中是纯粹的、失去理智的疯狂!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不顾一切地挣扎、冲撞,只想撕开眼前的一切阻碍!

“你看清楚!”沈聿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王明杰混乱狂暴的神经上!他用尽全力压制着王明杰的冲势,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那双被仇恨和暴戾彻底蒙蔽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下:

“这份报告!这份能钉死他罪证的报告!是他送来的!”

如同平地惊雷!

王明杰所有狂暴的动作,所有的嘶吼和挣扎,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瞬间僵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布满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猛地转向沈聿白,瞳孔在极度的震惊和暴怒中剧烈收缩!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被愚弄的极致愤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

沈聿白感受到王明杰身体的僵硬和力量的凝滞,但他并未松懈钳制,反而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洞察阴谋的冰冷锋芒:“匿名快递,首接送到我办公室!报告格式完全正规,检测数据详尽无误,甚至附带了毒素分子结构的模拟图!精准得像是生怕我们看不懂!”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报告纸页,如同看着精心布置的诱饵,“他就是要让你看到!让你知道他对苏文做了什么!他就是要激怒你!逼你失控!逼你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找他拼命!”

沈聿白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穿透王明杰眼中翻腾的狂怒,首刺核心:“他现在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等着你送上门!等着你踏进他早己布好的天罗地网!等着看你怎么在他的算计下一步步走向毁灭!等着看你怎么把苏文彻底暴露在他的枪口下!这就是他的游戏!王明杰,你还要玩下去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王明杰被怒火烧得滚烫的神经上!他僵立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沈聿白的话,像一桶混合着冰块的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那被仇恨和暴怒冲昏的头脑,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和后怕!

陆延卿……是故意的!他送来报告,不是为了挑衅,而是为了……狩猎!用苏文的安危做饵,用这份恶毒的真相做鞭子,抽打他,驱赶他,把他逼进预设的屠宰场!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王明杰的脊椎猛地窜上头顶!他眼中的疯狂血色如潮水般急速退去,被一种更深的、如同深渊般的冰冷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所取代。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苏文。

苏文正惊恐万状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因为刚才的嘶喊而再次破裂,渗出细细的血丝。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对他失控暴走的恐惧,如同看着一个即将坠入深渊的陌生人。那眼神,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刚才……差一点就变成了陆延卿手中那把指向苏文的刀!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从王明杰喉咙里挤了出来。他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一软,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抬起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指缝间,滚烫的液体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愤怒和一种几乎将他击垮的后怕与恐惧。

他差一点……差一点就亲手把苏文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沈聿白缓缓松开了钳制的手臂,微微喘息着,后背撞在门框上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他看着靠着墙壁、浑身颤抖着无声恸哭的王明杰,看着他那张被痛苦彻底扭曲的脸,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那是一种看到猎物终于落入陷阱、却又为这陷阱本身的残酷而感到冰冷的复杂情绪。

他弯腰,沉默地将地上散落的报告一页页捡起,动作一丝不苟。然后,他走到苏文床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标记的小药盒,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中和剂,针对‘夜莺’初步研发的,能延缓麻痹进程。”沈聿白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带着医生特有的疏离感,但目光落在苏文唇角的血丝和惊魂未定的脸上时,还是泄露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每天两次,含服。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墙壁边那个无声颤抖的身影,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置身事外的冷酷:

“他就在我们中间,王明杰。就在你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等着你出错。愤怒和拳头,杀不死一条藏在影子里的毒蛇。”

沈聿白说完,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门口。白大褂的衣角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他拉开门,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光影里,留下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和两个被无形的毒蛇阴影彻底笼罩的人。

王明杰依旧靠着墙,捂着眼睛的手缓缓滑落。泪水在他布满胡茬的脸上肆意流淌,留下狼狈的痕迹。他抬起眼,看向病床上的苏文。那双曾经燃烧着复仇烈焰、此刻却只剩下惊悸和担忧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粗鲁而决绝。那动作带起一阵风,露出了他手腕内侧一道刚刚结痂的、被什么锐物划破的新鲜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

然后,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苏文的病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踏在刀尖之上。他在床边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带着伤痕和泪痕的手,极其轻柔、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珍视感,用指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擦去她唇边那抹刺目的鲜红。

他的动作笨拙而颤抖,眼神却专注得可怕,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那眼神深处,翻涌的暴戾并未消失,而是被强行压缩、淬炼,沉淀成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也更加致命的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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