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如同鬼见愁谷底涌上来的寒气,紧紧缠绕着李金。
上方的铁鳞松发出令人心颤的“嘎吱”声,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勒进皮肉的粗麻绳,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剧痛。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入深不见底的云雾中,瞬间消失无踪。
“不能死…爹还在等我…”李金双目赤红,求生的本能和对父亲的牵挂化作一股蛮力。他强忍着撞击带来的眩晕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双脚在湿滑冰冷的岩壁上拼命蹬踏,寻找着任何一点微小的凸起。
每一次发力,都牵动腰间的伤口,火烧火燎。粗糙的麻绳摩擦着皮肉,鲜血己经染红了腰间的粗布。但他顾不上了,只能凭借着炼气后增强的体魄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一寸一寸地,艰难地向上挪动。
终于,一只脚踩住了一块相对稳固的岩石棱角。他立刻将身体重心移过去,减轻了绳索的拉力。上方铁鳞松的呻吟声似乎减轻了些许。
喘息稍定,李金立刻抬头,目光如电,再次锁定了那株在阴风中摇曳的紫阳花。距离似乎又远了些,刚才的下坠让他滑落了丈余。但此刻,他反而更加冷静。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像壁虎一样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左手五指深深抠进一道石缝,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右手则缓缓抽出插在后腰的柴刀。
深吸一口气,看准位置。
“喝!”一声低吼,李金右臂猛然发力,柴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寒光,精准地斩向缠绕在紫阳花根部上方的一丛粗壮藤蔓!
“嚓!”
柴刀锋利无比,加上他灌注了炼气一层微薄灵力的臂力,坚韧的藤蔓应声而断!
失去了藤蔓的拉扯和遮掩,那株紫阳花彻底暴露出来。李金看准机会,身体猛地向上一荡,借着绳索的拉力,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铁钳,一把扣住了紫阳花生长的岩石缝隙边缘!
稳住了!
他心中一喜,顾不上右手被尖锐石棱割破的疼痛,左手也迅速跟上,牢牢抓住岩石。整个身体终于暂时摆脱了完全依赖绳索的危险境地。
他小心翼翼地腾出右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引动灵力),轻柔而迅捷地连根挖起那株珍贵的紫阳花。花朵入手温润,那奇异的阳和气息更加清晰,仿佛握着一小块温暖的太阳。他迅速将其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隔着粗布,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振奋的暖意。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的冷汗被山风一吹,冰凉刺骨。抬头看了看那棵依旧在风中摇曳的铁鳞松,李金不敢再耽搁。他抓紧绳索,双脚蹬踏着岩壁,一点一点,无比谨慎地向上攀爬。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发力都计算着绳索的承受力。当他终于翻上鬼见愁崖顶,双脚重新踏上坚实土地的瞬间,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猛地袭来。他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山顶清冽的空气。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也洒在他满是汗水、血水和泥土的脸上。怀中紫阳花的暖意透过衣服传来,提醒着他此行的收获。值了!
休息片刻,恢复了些许力气,李金挣扎着起身。全身无处不痛,但炼气带来的恢复力也在悄然作用。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准备抄近路下山,尽快回去给父亲配药。
这条小路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平时少有人走。刚转过一个陡坡,下方不远处的一片相对平缓的林间空地上,传来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惊呼。
“啊!走开!别过来!”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李金眉头一皱,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素色棉布裙的少女跌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写满了惊惶。她一只脚上的布鞋脱落,露出纤细的脚踝,脚踝上方,赫然缠绕着一条足有小儿手臂粗细的斑斓毒蛇!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猩红的信子吞吐,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少女,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少女吓得浑身发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细小的枯枝,徒劳地挡在身前,却丝毫不敢动弹,生怕刺激了那致命的毒物。
夕阳的金辉穿过树梢,恰好落在少女身上。乌黑的发辫有些散乱,几缕青丝贴在汗湿的额角,更衬得那张江南水乡般温婉的鹅蛋脸楚楚动人。棉布裙虽然洗得发白,却掩不住那初具规模的玲珑身段。此刻她跌坐在地,裙摆被草木划破了几处,露出小半截光洁细腻的小腿,在暮色中白得晃眼。
李金认得她,村东头苏家的女儿,苏清月。李家村最水灵的姑娘,也是无数后生梦里的人儿。平日里温温柔柔,说话细声细气,像山涧的清泉。
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自己浑身是伤。李金眼神一凝,炼气后敏锐的感知让他瞬间判断出那毒蛇的品种——铁线蝮,剧毒!被咬上一口,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要人命!
他猛地从坡上冲下,动作迅捷如豹,落地时却悄无声息。在毒蛇即将发动攻击的刹那,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带着破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在蛇头七寸处!
“噗!”
沉闷的响声。那昂起的蛇头被砸得猛地一歪,凶性瞬间被激发,顾不上苏清月,猛地转向袭击者,蛇身如箭般弹射而出!
但李金更快!
他侧身闪避的同时,右手快如闪电,一把捏住了毒蛇的后颈!微薄的灵力灌注五指,如同铁箍。毒蛇疯狂扭动身体,缠上他的手臂,却无法挣脱。
李金眼神冰冷,手指发力!
“咔嚓!”
一声轻响,蛇颈被硬生生捏断。疯狂扭动的蛇身顿时下来。
随手将死蛇甩开,李金这才快步走到苏清月面前,蹲下身。
“清月姐?你没事吧?”他的声音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却尽量放得平缓。
苏清月显然被吓坏了,刚才电光火石间的变故让她大脑一片空白。首到听到李金的声音,看清眼前这张沾着泥土和血污、却异常镇定的年轻脸庞,她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金…金哥儿?”她认出了李金,紧绷的神经一松,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蛇…好大的蛇…它缠着我…”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没事了,蛇死了。”李金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头莫名一软,声音不自觉地又放柔了几分,“伤着没?我看你好像扭到脚了?”
苏清月这才感觉到脚踝处钻心的疼痛,秀眉紧蹙,倒抽了一口凉气。“嘶…好疼…刚才…刚才被蛇惊到,跑的时候…崴了一下…”
李金的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果然,左脚踝处己经红肿了起来,像发面的馒头,皮肤下透着淤青。他伸出手,动作自然而小心地托起她的小腿,想查看伤势。
入手处,温软滑腻。少女的小腿线条匀称,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白瓷,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李金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细腻的肌肤,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的触感瞬间从指尖窜上心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苏清月的身体也明显僵了一下,脸颊飞起两朵红云,下意识地想缩回脚,却牵动了伤处,疼得又是一声轻呼。
“别动。”李金稳住心神,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肿得厉害,得赶紧处理,不然明天更走不了路。”他压下心头的异样,专注地检查着伤处,指尖轻轻按压红肿的边缘,感受着骨节的情况。
“骨头应该没大事,就是崴得狠了,筋扭着了。”他做出判断。少女身上淡淡的、如同山野清泉般的体香,混合着青草的气息,幽幽地钻入鼻端,让这暮色中的山林,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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