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县衙门前,人声鼎沸,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知县张大人焦头烂额,在签押房里背着手来回踱步,脚下的方砖都快被他磨平了一层。外面那些平日里跺跺脚县城都要抖三抖的富商官老爷们,此刻正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挑战着县衙的威严和县民认知的底线。这哪里是怪病?分明是中了邪!是妖孽作祟!
“悬赏!重赏!”张大人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谁能治好这些…这些老爷们的疯病,赏银百两!不!三百两!本官亲自给他挂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县里几个有名有姓的郎中被匆匆请来,甚至邻县的回春堂也派了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星夜兼程赶来。然而,望闻问切一番折腾,针也扎了,药也灌了,甚至跳大神的都请来了两个,那些陷入“狂欢”的老爷们非但不见好转,反而随着药性(或者说“幻心草”的效力彻底发作)舞得更欢,唱得更响,哭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周百万己经彻底放飞,光着膀子在自家院子里表演了一套自创的“霹雳旋风掌”,打得花花草草一片狼藉,最后累得瘫在地上,对着天空傻笑流口水。刘老板抱着绸缎庄门口的石墩子,一口一个“心肝宝贝”,亲得啧啧有声。王主簿则成功攀上了县衙旁边一座酒楼的屋顶,正慷慨激昂地发表着“登基宣言”,引得底下看客哄笑连连,衙役们架着梯子上去又被他用王八拳打下来,场面混乱不堪。
回春堂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了疙瘩,最终长叹一声,对着焦急等待的知县和众家属无奈摇头:“大人,诸位,此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脉象紊乱如麻,神志离奇错乱,非风邪,非痰迷,非热毒…恕老朽才疏学浅,实乃束手无策啊!”
绝望的气氛笼罩着县衙。三百两银子虽多,也得有命拿才行。这怪病,简首无解!
就在这时,县衙外拥挤的人群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穿透嘈杂。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缝隙。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身背药篓的少年,正不紧不慢地往里挤。少年面容清秀,身形还有些单薄,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有神,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正是李金。
“哪里来的小子?挤什么挤!没看见县衙正办大事吗?”一个衙役没好气地呵斥道。
李金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混乱的现场和那些愁云惨淡的面孔,最后落在堂上焦躁的知县身上,朗声道:“大人,草民李金,或许能治此怪症。”
声音不大,却像在滚油里滴入了一滴水。
“什么?”知县猛地转过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衣着寒酸的少年,“你?你能治?娃娃,这可不是儿戏!堂下这些位,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耽误了病情,你吃罪得起吗?”
旁边一个回春堂的老大夫更是嗤之以鼻:“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连我等都束手无策,你一个乡下小子,懂什么岐黄之术?莫不是想浑水摸鱼,骗取赏银?”
李金面对质疑,神色不变,只是淡淡一笑:“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大人若不信,草民可先为症状最轻者诊治,若无效,草民甘愿领罪。若有效…”他目光扫过那几个气急败坏的老大夫,“还请诸位前辈莫要再以衣冠取人。”
这话不卑不亢,倒让张知县高看了一眼。眼下死马当活马医,这小子敢夸下海口,说不定真有两下子?他烦躁地挥挥手:“罢了罢了!刘老板!把他家那个抱着柱子亲的弄过来!让他试试!”
很快,两个衙役半拖半拽地把还在跟石墩子“卿卿我我”的刘老板架到了堂前。刘老板眼神迷离,嘴里嘟囔着情话,挣扎着想扑回他的“心肝宝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金身上,充满了怀疑、不屑,还有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期待。
李金走到刘老板面前,并未立刻诊脉,只是仔细看了看他的瞳孔,又凑近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果然有幻心草残留的味道,混杂着其他药材的气息。
“取清水一碗,新鲜甘草三钱,绿豆半两,竹叶心七片,速速煎来。”李金转头对旁边的衙役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衙役愣了一下,看向知县。张知县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连连挥手:“快去!照他说的办!”
东西很快备齐,在堂下用小炉煎煮。李金又让人取来一块干净的白布,蘸了凉水,敷在刘老板额头上。刘老板似乎舒服了一些,挣扎的幅度小了点,但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药很快煎好,一碗墨绿色的汤汁,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李金示意衙役扶住刘老板,捏开他的嘴,将药汤缓缓灌了下去。
堂上堂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几个回春堂的老大夫更是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溜圆,想看这乡下小子如何出丑。
药汤入腹,不过半盏茶功夫。
原本眼神迷离、身体扭动的刘老板,动作突然僵住了。他脸上的痴迷笑容一点点凝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然后是极度的惊恐和羞耻。
“呃…我…我这是在哪?”刘老板茫然西顾,看到自己被两个衙役架着,周围全是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绸衫,再回想起刚才自己抱着石墩子又亲又啃的情景…一股热血“噌”地冲上脑门,他老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醒了!刘老板醒了!”人群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神了!真的神了!”
张知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得差点打翻茶杯:“快!快!给他看看脉象!”
一个回春堂的老大夫抢步上前,一把扣住刘老板的手腕。片刻之后,他脸上的不屑彻底被震惊取代:“脉象…平稳了?!神志清明!这…这怎么可能?就凭那碗甘草绿豆汤?!”
李金微微一笑,对着张知县拱手:“大人,此症乃误服了某种致幻草药所致,名为‘幻心草’。草民方才所用,不过是寻常的清热解毒、安神定志之物,对症而己。请大人速将此方告知各家,照方煎服,不出半个时辰,诸位老爷自当清醒。”
“好!好!好!”张知县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李金的眼神己经完全变了,充满了狂喜和难以置信,“小神医!真乃神医也!快!把方子抄录百份!立刻送往各家!不!本官亲自去周老爷府上!小神医,你随本官同去!本官要亲眼看看!”
李金点点头,神色依旧平静。他知道,这场由他亲手点燃又亲手扑灭的风暴,将会彻底改变他在清源县的境遇。德隆堂的赵胖子?不过是他踏上这条不凡之路时,第一个被碾碎的绊脚石罢了。真正的“小神医”之名,将从此刻起,响彻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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