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苏清月。
月光下,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棉布裙,乌黑的发辫垂在胸前,脸颊因为快步走来而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双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羞涩和关切。
“金哥,”她声音轻柔,像夏夜的微风,“听…听说你铺子忙,给你送点新蒸的窝头,还有…腌好的山野菜。”她递过来一个盖着蓝布的小竹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李金心中一暖,连忙接过篮子:“清月,这么晚还跑来,快进来坐。”
苏清月摇摇头,咬了咬下唇:“不…不了,铺子里都是药味儿,我…我在外面站会儿就好。”她抬头飞快地看了李金一眼,又低下头,“李叔…睡下了?”
“嗯,刚睡下,气色好多了。”李金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心里也泛起一丝异样。他把篮子放在门边,走到她身边,“外面凉,去草垛那边坐坐吧,挡风。”
“嗯。”苏清月低低应了一声,跟着李金走向村后那片熟悉的、堆得高高的麦草垛。这里是村里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也是他们以前偷偷说悄悄话的地方。
草垛散发出干燥温暖的谷物气息。两人靠着草垛坐下,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夜很静,只有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在低鸣,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金草堂…生意真好。”苏清月打破了沉默,声音轻柔,“村里人都夸你呢,说你是小神医,心肠好,药也好。”
“都是乡亲们抬爱。”李金笑了笑,侧头看着她被月光勾勒得格外柔和的侧脸,“你爹的腿,还疼吗?”
“好多了,多亏了你的药酒。”苏清月转过头,目光盈盈地看着他,“金哥,你…你是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金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的感觉这么敏锐。他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嗯,想去帝都看看。爹的病,光靠现在的法子,治标不治本。帝都名医多,药材也多,或许能找到根治的法子。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光芒,“我想学更大的本事。”
苏清月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亮起来,充满了理解和崇拜:“金哥,你一定能行的!你是咱李家村最有本事的人!”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关切,“就是…就是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帝都那么大,听说…听说坏人也多。”
看着她为自己担忧的样子,李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月光下,少女温婉的鹅蛋脸显得格外动人,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微抿的唇瓣透着健康的粉色。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清月…”李金的声音有些发干,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苏清月浑身一颤,像是受惊的小鹿,却没有挣脱。她的手很凉,指尖带着劳作留下的薄茧,此刻却温顺地躺在他的掌心。她能感觉到李金掌心传来的温热和一丝丝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等我。”李金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郑重无比,“等我在帝都站稳脚跟,学到了真本事,挣到了钱,我一定回来,风风光光地接你和爹…一起去过好日子!”
苏清月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一首红到脖子根。心在胸腔里怦怦首跳,几乎要蹦出来。她羞得不敢看李金,长长的睫毛飞快地颤动,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却充满了信任和情意。
晚风吹拂,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李金看着她羞红的脸颊和低垂的眼帘,少女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幽幽传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又滚烫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
他不再犹豫,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苏清月惊得睁大了眼睛,对上李金深邃而专注的目光。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少年日渐硬朗的轮廓,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在燃烧。
李金缓缓低下头。
唇瓣相触的瞬间,苏清月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瞬间僵硬。那是一种陌生的、柔软的、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触感,温热地印在她的唇上。如同电流窜过全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一点。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李金的脸颊,带来一丝微痒。僵硬的身体在短暂的空白后,慢慢地、一点点地软了下来,生涩地承受着这带着承诺与情愫的初吻。她的手,不知何时,也轻轻回握住了李金的手。
月光无声,草垛静默,只有两颗年轻的心在寂静的夜里,剧烈地跳动着同一个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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