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东海家回来后，陈默将自己关在公寓里。
窗帘紧闭，唯一的亮光来自手机屏幕。
照片上，是那个从卡扣上拍下来的、被放大数倍的神秘符号。
它像一只嘲弄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陈默。
记忆里一片空白，可身体却记得。指尖在屏幕上临摹，每一次转折十分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这绝不是巧合。
它一定代表着什么！
它背后，藏着一张能吞噬一切的网。
而他，就是网中央那只动弹不得的猎物。
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死局。
停职、怀疑、也许还有监视……所有的路都被堵死。
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该死的符号。
“操！”
他低骂一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烦躁像蚁群，啃噬着他的理智。
黑暗中，一个念头如鬼火般幽幽亮起。
那座阴森的阁楼，那个眼神能看透人心的白发老者。
——昔忆阁。
或许，只有那个地方，才能给他答案。
但，代价呢？
他己经换了两次。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去，换来了追查下去的资格。
像与魔鬼交易。
可现在，他还有得选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跳进深渊，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
陈默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抓起外套和手机，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
赌，就赌到底！
……
入夜。
他又一次站在了“昔忆阁”的门前。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首接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阁楼内，檀香和旧书卷的奇特气味依旧。
柜台后，须发皆白的老者，擦拭着一副古旧龟甲，头也不抬。
“你又来了。”他的声音平淡如水，“看来，你又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
“我要买两样东西。”陈默走到柜台前，声音低沉。
他将手机滑到老者面前，屏幕上正是那个符号。
“第一，关于这个符号的一切。第二，刘东海失踪那天，最完整的记忆。”
老者擦拭的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珠缓缓抬起，扫了一眼屏幕。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哦？是它啊。”
这语气，仿佛知道它的含义。
陈默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你知道？”
“当然。”老者靠回椅背，慢条斯理说道，“这两样东西，分量可不轻。你想知道，可以。但是……代价呢？”
“我的记忆。”陈默语气平静，但心里却有些没底，“一段……比前两次都更重要的记忆。”
老者却摇了摇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失望。
“不够。”他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两个字，像冰锥刺入陈默的心脏。
“什么不够？”
“你的代价，不够。”老者将龟甲放好，目光像探照灯，在陈默身上来回扫视，“刘东海的深层记忆，加上这个符号的秘密，它们的‘重量’，远超你之前交换的两次。你的筹码，己经……不够分量了。”
陈默感觉浑身发冷。
他最大的倚仗，失效了。
他站在那里，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身体因为不甘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老者的视线突然定住了。
目光落在陈默的胸口，露出的向日葵吊坠一角。
老者的眼睛，在那一瞬间，骤然亮起！
那是一种饿狼看见猎物时，才有的贪婪与灼热。
“除非……”老者的声音变了，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像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除非，用你胸口的吊坠来交换。”
陈默浑身一僵，猛地后退一步，眼神瞬间警惕。
“你怎么会……”
“年轻人，在昔忆阁，没有秘密。”老者打断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它对你很重要，对吗？它不是记忆，它是你记忆的‘锁’，是你存在的‘信标’。用它来换，分量，刚刚好。”
陈默的心彻底乱了。
他紧紧按着胸口，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烙在皮肤上。
这是他与自己空白的过去，唯一的连接。
失去了它，他可能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陈默陷入剧烈的天人交战。
一边是真相，是找回自己的唯一希望。
另一边，是可能会永远失去的、珍贵的过去。
该怎么选？
时间仿佛凝固了。
阁楼里，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双恐惧的眼神，闪过悲伤气息的幽灵少女，闪过王队疏远的眼神。
过去固然重要，但如果连“现在”都抓不住，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抱着一个虚无的信标，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扎根。
今天，我把它押在这里。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它拿回来！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迸发出一股赌徒般的疯狂。
“好。”他将向日葵项链摘下，放在冰冷的红木柜台上，动作决绝。
“我换。”
“很好。”老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甚至是可以说欣喜的笑容。
他伸出干枯的手，珍而重之地拿起那枚项链，像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随即，他从柜台下，拿出熟悉的的金属头盔，推到陈默面前。
“如你所愿。”
“刘东海的末路，以及……”
老者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蛊惑，在“真相”二字上加了重音。
“……你命中注定要知道的那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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