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扫了眼地上昏死的安保，和床上几乎无法动弹的白文海。
外面，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像死神的鼓点。
他们被包围了！
“快……快走……”白文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满脸死灰，“别管我了！你一个人……还有机会！”
“闭嘴！”陈默低吼一声，三两下扯断了白文海的束缚带。
费了这么大力气，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才唤醒的唯一证人，他怎么可能丢下他等死？！
他将白文海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猛地发力，将这具轻飘飘却又死沉的身体从床上架了起来。
“走！”
陈默架着他，一步一挪地蹭向门口。
“砰！”
病房门被从外狠狠踹了一脚，反锁的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开门！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门外的叫嚣嘈杂刺耳。
陈默瞥了眼焊着铁栏杆的窗户，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路，就是眼前这扇铁门！
可他扛着个人，怎么冲？硬闯，只会被堵死在门口。
他视线飞速扫过西周，最终，定格在病床旁那个绿色的氧气瓶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点燃了他的脑髓！
他一把拧开氧气瓶的阀门！
“嘶——”
高压氧气带着冰冷的白雾，瞬间喷涌而出！
门外的撞击声停了一瞬，显然也被这异响惊动。
陈默没理会，将氧气瓶放倒，瓶口对准不断震颤的铁门。
他从口袋里掏出缴获的弹簧刀，没有丝毫犹豫，用刀柄最硬的金属尾端，对准阀门总成最脆弱的黄铜部分，用尽全身力气——
砸！
“铛！铛！铛！”
连续三次重击！
“砰——！！！”
阀门总成应声断裂！
瞬间，瓶内超过150个大气压的恐怖力量找到了宣泄口！巨大的反作用力，将几十公斤重的钢瓶变成了一枚无火的攻城锤。
钢瓶带着刺耳的嘶鸣，贴着光滑的地板，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轰然撞上铁门。
“轰——！！！”
巨响震耳欲聋！
铁门没有碎，但坚固的门锁和门轴却被这股蛮横的动能从门框上硬生生撕了下来。整扇门板像被巨人拍飞的苍蝇，呼啸着向外倒飞出去。
门口瞬间清出了一片哀嚎与骨折声交织的真空地带。
“就是现在！”
陈默耳中嗡嗡作响，却顾不上这些。他再次扛起白文海，从口袋里抽出甩棍，“唰”地一声抖开，手腕一沉。
“跟紧了！”
他低吼着，肩膀顶在前面，扛着一个人，另一只手里的甩棍舞成一道致命的黑风，硬生生朝混乱的人群里撞去。
“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
一个反应快的安保挥舞警棍，当头砸来。
陈默不闪不避，用肩膀硬吃了这一下，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反手一棍，带着风声精准地抽在对方膝盖上。
“咔嚓！”
骨裂声清脆得让人牙酸。
那安保惨叫着抱腿倒地。
陈默毫不停顿，扛着人，每一步都像在泥潭里跋涉。
西面八方都是警棍和拳脚，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做白文海唯一的盾牌。
一记警棍砸在他后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只是咬碎了牙，步伐没有丝毫紊乱，一步一步，向前冲。
终于，他冲出了病房，冲到了走廊上。
但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彻底冰封。
整个三楼，从走廊到楼梯口，全被黑色战术服与防爆盾堵得水泄不通。
至少二三十人，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阵，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人群之后，墨镜男缓缓走出，他小腿上还缠着绷带，正是陈默的杰作。
“默语者，”墨镜男的脸上面无表情，声音却冷得像冰，“这一次，你还想往哪儿跑？”
陈默将白文海靠墙放下，自己像一头护崽的孤狼，将他护在身后。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伤口火辣辣地疼，体力己然耗尽。
他知道，自己己经……无路可逃。
墨镜男轻挥手臂，如同下达了死亡判决。
盾牌与警棍组成的钢铁丛林，缓缓收缩。
绝望，如潮水般将陈默淹没。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将陈默整个人笼罩。
他可以死。
但白文海不能。
他握紧了甩棍，准备做最后的搏杀。
就在这时——
“滋……滋滋……”
整栋楼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疯狂闪烁！
应急灯、门禁系统、安保们耳朵里的无线耳机，在同一时间发出刺耳的电流爆鸣！
“怎么回事？！”
“通讯断了！”
“灯……灯怎么了？！”
人群瞬间陷入骚乱。
墨镜男脸上也第一次露出惊疑。
只有陈默，感觉到一股无比熟悉的、冰冷刺骨的凉意，从后颈猛地炸开，贯穿全身。
这股凉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霸道。
他猛地抬头，望向走廊尽头。
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中，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半透明少女，静静悬浮。
是她！凌！
此刻的她，身影前所未有的凝实。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悲伤，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无形的火焰。
一股磅礴的精神力场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所有电子设备瞬间瘫痪。
“是她！那个'残留物'！”墨镜男惊怒交加地吼道，“她的精神力场失控了，别管那些了，抓住他们！”
晚了。
半空中的凌，缓缓抬起半透明的手，指向楼梯口旁那扇紧闭的消防安全门。
“嘀——”
一声轻响，需要最高权限才能打开的电子门，应声而开！
陈默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这是凌，在燃烧自己，为他换来的……唯一的生路！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再次将白文海甩上肩膀，榨干最后一丝力气，朝那扇敞开的生命之门狂奔！
“拦住他！”
墨镜男的咆哮在混乱中显得无力。失去了通讯和照明，所谓的铁桶阵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
陈默扛着白文海，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在人群中撞出一条血路。
当他冲进漆黑的消防通道，反手将门锁死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半空中，凌的身影在爆发后，变得无比虚幻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
她的目光，穿透了时空，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燃烧自己，为他照亮前路的决绝。
像是在说：“活下去。”
也像是在说：“永别了。”
陈默的心，被狠狠刺穿。
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带着她的期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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