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那恐惧到极致的尖叫，像一枚无形的冰锥，瞬间贯穿陈默的意识。
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倾倒。
书记官……在骗我？
他的目标，是我？！
怎么会！
他不是要利用我去对付造梦师吗？为什么……
陈默的脸刹那间血色尽失，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栽倒。
“陈哥！”
“陈默！”
王振国和张宇一步抢上，左右架住了他。
“怎么了？！”王振国看着陈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脏骤然一紧。
“是……凌……”陈默嘴唇颤抖，那股精神冲击带来的剧痛，让他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
“王队，快来看！”
角落里，银狐的声音响起，那声线里第一次出现了压抑不住的震动。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
银狐半透明的屏幕上，数据流己经停滞，取而代代之的，是一张如同蛛网般精密、又透着不祥气息的结构图。
“我……我破解了‘幽灵协议。”狐的呼吸有些急促，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道冷光，“这根本不是什么防御系统，而是伪装成漏洞的‘数据广播信标’！”
“说人话！”工匠吼了一声，他听不懂这些鬼玩意儿。
“简单说，”银狐抬起头，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我们之前每一次试探，都被这个‘信标’记录了坐标。”
“一旦我们用书记官给的‘漏洞’发起总攻，这个信标会瞬间把我们的IP、攻击路径、破解方式，甚至……这间屋子的物理坐标，用最高加密等级，广播给‘潘多拉’！”
安全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每个人的后背都窜起一股寒意。
A方案，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他们就是一群兴高采烈游向渔网的鱼。
“不止！”张宇颤抖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子，割着每个人的神经。他指着自己的电脑，脸色惨白，“王队……我让后方重新比对了书记官老巢的数据……那根本不是什么废弃印刷厂！”
“那是‘虚忆’十几年前的……第一个数据备份节点！”
“什么？！”王振国猛地回头。
“书记官……他从来就没退出过！”张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给的蓝图……全都是假的！是过时的，是布满陷阱的！”
轰！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
他们最大的情报来源，那个看似悔过的盟友，从头到尾，都在戏耍他们。
他不是隐士。
他是一个比造梦师更阴险的敌人。
“操！”
工匠一声怒骂，狠狠一脚踹在旁边的铁架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那老王八蛋！”他那张万年不醒的脸上，青筋暴起，“老子现在就去，把他那破楼炸上天！”
“没用。”银狐的声音疲惫而冰冷，“用等你去？人早跑了。”
“那我们怎么办？”张宇一脸无助，“计划全完了，我们又成了睁眼瞎。”
王振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下意识地去摸烟，掏出的却是个空烟盒，烦躁地将烟盒捏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
他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亲手把整个小队，把他发誓要用命去守护的故人之子，推向了深渊。
赵东牺牲时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巨大的愧疚感几乎将他压垮，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绝望蔓延时。
一个很轻，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角落里的陈默身上。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张苍白的脸上，痛苦和迷茫己经褪去。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死寂的、仿佛地狱深处燃起的寒焰。
“计划，没完。”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被判定为废纸的假蓝图。
“银狐，”他看向她，“陷阱的触发条件，是我们对‘潘多拉’发起‘总攻’，对吗？”
银狐一愣，点头：“对，信标需要一个强大的攻击信号作为激发源。”
“也就是说，”陈默的指尖在蓝图上缓缓划过，像在抚摸情人的皮肤，“在总攻之前，我们对‘潘多拉’来说，依然隐形。”
“可以这么理解。”
“工匠，”陈默又看向那个暴躁的大叔，“如果这份图纸，九成是真的，只有一成是陷阱。”
“你有没办法，把他的‘陷阱’，变成我们的‘路’？”
工匠的眼睛猛地亮了。
他几步冲过来，夺过蓝图，拿出放大镜仔细端详。
“有意思……这老王八蛋，为了让我们上钩，主体结构都是真的。他只改了几个关键的通风井和能源节点……”他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
“如果……从这里反向引爆，制造一场‘意外’……”
“能做到吗？”
“呵，”工匠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眼神里满是疯狂的自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工匠’拆不开的门，也没有我安不上的炸药。”
“好。”陈默点头，最后看向王振国。
“王队，”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书记官想看我们死，造梦师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他们都以为，我们是棋子。”
“但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他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杀意：
“棋子，也能掀了棋盘。”
“行动照常。”
“明天晚上，夜袭潘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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