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陈默孤身来到城西码头。
岸边，几艘废弃船只歪歪斜斜，伴随着海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海风裹挟着咸腥湿气，扑面而来。
陈默眉头皱起。
这个味道有点难闻啊！
他走到一个废弃集装箱旁，看了一眼手机：十点整。
随即爬上集装箱，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黄铜打火机。
其实他并不抽烟，但为了今晚，还是提前做了准备。
陈默抽出两根烟，一根叼在嘴里，一根夹在指间。
“咔哒！”
一声清脆的开盖声，在空旷的码头显得格外突兀。
燧石摩擦，橙黄色的火苗随风摇曳。
他凑上前，将两根烟同时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
烟草的辛辣味冲入鼻腔和肺部，让他忍不住咳出几声。
“呸，呸，呵……呸！”
“卧槽，苦啦吧唧的！”
“王队怎么抽得下去，真搞不懂！”
他将嘴里的烟拿到手上，与另一根并排，轻轻地放在集装箱边沿，像放置某种祭品。
两缕青烟袅袅升起，很快便被夜风吹散。
做完这一切，他便沿着集装箱边沿坐下，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浪拍打着岸边，一浪高过一浪。
陈默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王队给的方法对不对啊 ，人怎么还没来？”他喃喃自语。
……
就在香烟快要燃尽时，轻微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黑色面包车滑了过来，停在身前不远处。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一个套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跳下车，手里晃着一个黑色的布头套。
“上车。”
男人的声音沙哑，不带任何情绪。
陈默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一言不发地朝面包车走去。
“规矩，懂吗？”
男人晃了晃头套。
陈默点了点头，没有反抗，任由对方将头套罩在他的头上。
眼前一片漆黑。
黑暗中，他被推上车。
除了司机，后座还有两个沉默的呼吸声。
车门关闭，面包车再次启动，平稳地驶离了码头。
陈默不知道车子往哪儿开，只能感觉到车子在不断地转弯、颠簸，似乎在刻意绕路，防止他通过身体的感觉判断路线。
不知过了多久。
……
“嘎！”车稳稳停下。
头套被猛地摘下。
刺眼的光亮骤然刺入眼眶，陈默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男人拉开车门，抬了抬下巴，示意陈默下车。
陈默跳下车，开始打量西周。
左右是一条僻静的老巷，面前静立着一座民国风格的旧式阁楼，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
黑瓦木梁，在清冷的月光下透着一股死气。
门楣上，一块黑色的牌匾用篆体刻着三个字——昔忆阁。
“到了，自己进去。”男人冷冷地说道。
陈默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檀香和旧书卷的奇特气味扑面而来。
阁楼内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仿古的宫灯。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宽大的红木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穿着灰色长袍，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又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陈默目光落向老者身后，那是一整面墙的书架。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几本与众不同的笔记吸住了他的视线。
深色的皮革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烙印着奇怪的符号，像复杂星辰的运行轨迹。
这些符号，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和心悸，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购买记忆？”
老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的眼球浑浊不堪，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仿佛能看透人心。
“是。”陈默压下心中不安，“刘东海，失踪五天那个。”
“浅层记忆，还是深层？”老者问道。
“有什么区别？”
“浅层，他失踪前二十西小时内，情绪最强烈的记忆碎片，模糊，零碎。”老者声音平淡无波，“深层，更长远的，甚至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更清晰，但对你精神的冲击也更大。”
“先来浅层吧。”陈默需要先验证真伪。
“可以。”
“交易的代价，你的人应该告诉过你了。”老者缓缓开口，在空旷的阁楼里，声音显得有些飘忽，“那么，你准备用什么来换？”
陈默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没准备。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指尖触碰到了那条向日葵项链。他能感觉到，这条项链对他意义非凡。或许，这就是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就在他犹豫之时，老者缓缓开口：“昔忆阁只收两种东西：闻所未闻的秘密，或者，珍贵的记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陈默：“你身上，有秘密吗？”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有。
“看来，你只剩第二种选择了。”
“可我……失忆了。”陈默苦涩道，“我没有记忆可以用来交换。”
“呵呵……”老者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年轻人，失忆，不代表没有记忆，它们只是被锁起来了。每一段记忆，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都有它的'重量'和'价值'。”
老者微微前倾，浑浊的双眼盯着陈默：“一段你尚未想起的、可能对你至关重要的记忆，交换刘东海的浅层记忆，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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