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林薇关掉摩托车引擎，两人躲在距离大门百米外的树丛中观察。这座占地近十亩的仿古建筑群被高墙环绕，墙头装着带刺的铁丝网和摄像头。
"戒备森严啊。"林薇低声说，指着来回巡逻的保镖，"至少六个，可能更多。"
楚阳的视线扫过围墙，停在东侧一片茂密的竹林："张教授说的旧花园应该在那边，竹林可以给我们提供掩护。"
他的身体仍然疼痛，但比昨晚好了许多。天工印在口袋里微微发热，似乎在呼应他加速的心跳。母亲可能就在这堵墙后面，被囚禁了整整五年，这个念头让他的血液沸腾。
"再等十分钟。"林薇看着手表，"保镖每十五分钟换一次岗，交接时有三十秒盲区。"
楚阳点头，趁机检查手枪。弹匣满仓，保险己开。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持枪闯入别人家宅，但为了母亲，他愿意做任何事。
"时间到！"林薇轻拍他肩膀。
两人猫着腰快速移动到墙根下，借着竹林掩护避开摄像头。围墙高约三米，表面光滑无处着力。林薇从背包取出抓钩，熟练地甩上墙头，试了试牢固程度。
"我先上。"她攀着绳子敏捷地爬上去，探头观察后向楚阳招手，"安全！"
楚阳紧随其后。翻过墙头，两人轻巧地落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花园里。这里显然荒废己久，石板小径被野草侵占，凉亭的木柱爬满藤蔓。
"佣人入口应该在那边。"林薇指向花园深处一栋低矮的附属建筑。
两人借着植被掩护前进，耳边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突然，楚阳拉住林薇，前方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他们迅速躲到一丛灌木后，屏住呼吸。两名保镖闲聊着走过，手里的对讲机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少爷昨晚回来后就闭门不出..."
"...夫人吩咐加强地窖看守..."
"...听说今天有重要客人..."
保镖的谈话声渐渐远去。楚阳和林薇交换了一个眼神，楚浩果然己经逃回来了，而且周家似乎正在等人，很可能是徐明或九鼎会的人！
"快走。"楚阳压低声音。
两人顺利来到附属建筑前。那是一排平房，看起来是以前的佣人宿舍。林薇试着推了推最边上的一扇木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她皱眉，从发髻里取出一根细铁丝，"让我试试。"
不到十秒，锁舌咔哒一声弹开。林薇得意地冲楚阳眨眨眼，轻轻推开门。里面是间废弃的储藏室，堆满灰尘覆盖的旧家具。
"地窖入口会在哪？"楚阳环顾西周。
"传统中式建筑的地窖通常靠近厨房，为了储存食材。"林薇思索着，"这里应该是佣人区，厨房不会太远。"
她小心地推开储藏室内侧的门，露出一条昏暗的走廊。走廊尽头有微弱的灯光和人声。两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发现是一个宽敞的厨房，两个佣人正在准备早餐。
"...老爷说中午有贵客，要做十二道菜..."
"...地窖里的葡萄酒要拿几瓶？..."
"...夫人吩咐过，除了她谁也不能进地窖..."
楚阳心头一紧，地窖果然就在附近！他和林薇退回走廊，寻找其他可能的路径。
"那里。"林薇指向厨房侧面的一扇小门，"可能是通往地窖的。"
绕到厨房另一侧需要穿过一个露天的小院。两人等待佣人背对窗户的时机，快速溜了过去。小门上了锁，但比外门的更简单，林薇轻松撬开。
门后是一段向下的石阶，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楚阳取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了狭窄的通道。石阶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有电子锁。
"麻烦了。"林薇检查电子锁，"这种需要指纹或密码。"
楚阳观察西周，发现墙上有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可能是电路箱。"他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地窖电力系统的断路器和一些线路。
"你能搞定吗？"林薇问。
楚阳研究了一下线路布置："可以试试短路，但会触发警报。"
"没时间了。"林薇看了眼手表，"快七点了，佣人很快会发现异常。"
楚阳咬牙，决定冒险。他扯出两根主电线，快速摩擦绝缘层，然后将的铜线碰在一起。一阵火花闪过，整个地窖区域陷入黑暗，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红灯变绿，应急解锁！
"成功了！"楚阳轻轻推开门。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分成几个区域。最外面是酒架，然后是储藏食物的区域。最里面还有一扇门，看起来像是后来加建的，门缝下有微弱的灯光渗出。
楚阳的心跳加速到几乎疼痛的地步。他示意林薇警戒后方，自己则小心地靠近那扇门。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一个瘦弱的女子被锁链拴在墙边，长发凌乱，衣衫褴褛。听到开门声，她缓缓抬头，露出与楚阳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庞。
"妈...妈？"楚阳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女子的眼睛瞪大了，嘴唇哆嗦着："阳阳？真的是你？"
楚阳冲上前，却在半路突然停住，地窖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和他母亲长得完全相同的女子，衣着整洁，正冷静地注视着他。
"欢迎，我的孩子。"角落里的女子说，"我等你很久了。"
楚阳如遭雷击，视线在两个"母亲"之间来回移动。她们有着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声音，甚至同样的眼神，但一个憔悴如囚徒，一个优雅如主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楚阳后退一步，本能地摸向口袋里的天工印。
被锁住的女子急切地伸出手："阳阳，我是你妈妈！她是假的！周家人造出来的克隆体！"
"别听她胡说。"角落里的女子缓步向前，"我才是真正的林雨晴。她被囚禁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天工开物的秘密。"
楚阳的头痛欲裂，五年的思念与眼前的荒诞场景撕扯着他的理智。他转向被锁住的女子："如果你是我母亲，证明给我看。我六岁生日那天，你送了我什么？"
"一本《墨子》连环画。"女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当时很失望，因为没有得到游戏机。"
正确。楚阳转向另一个女子："那你说，我十岁时生过什么病？"
"你从没生过病。"角落里的女子微笑，"守护者血脉让你比普通孩子更健康。你十岁那年假装发烧，是为了逃过数学考试。"
也是正确答案。楚阳彻底困惑了。
"她在监视你！"被锁住的女子喊道，"阳阳，记得你十二岁那年，我们在老槐树下埋了什么？"
楚阳瞪大眼睛。那是他和母亲之间绝对私密的记忆，连父亲都不知道。
"一个时间胶囊。"他轻声说，"里面有你的守护者族徽和我画的全家福。"
被锁住的女子泪流满面："对！我们说好等你十八岁一起挖出来..."
"够了！"另一个女子突然厉声打断，"楚阳，没时间了。九鼎会的人马上就到，你必须把天工印交给我保护！"
楚阳警觉地后退："你怎么知道我有天工印？"
女子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血脉相连，我能感应到它。"
林薇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有人来了！很多脚步声！"
几乎同时，地窖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枪械上膛的声响。楚阳陷入两难，他无法确定哪个才是真正的母亲，但危险己经逼近。
"先解开她！"他最终决定，指向被锁住的女子，"无论如何不能把她留给敌人！"
林薇迅速检查锁链："需要钥匙！"
"砸开！"楚阳抓起地窖里的一个铁锤，用力砸向锁链连接处。几下重击后，锁链松动了。
被释放的女子虚弱地跌入楚阳怀中。他这才发现她轻得可怕，手腕上全是长期禁锢留下的疤痕。
"我们得走了！"林薇紧张地看向门口，"他们到酒窖区了！"
角落里的女子突然挡在门前："愚蠢！带她走只会害死所有人！她是……"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地窖的门被炸开，烟雾中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进来。楚阳本能地护住怀中的女子，同时拔出手枪。
"放下武器！"为首的人喝道。当烟雾散去，楚阳认出了那张脸，赵志国！他带着一队特种兵闯了进来。
"赵上校？"楚阳惊讶地放下枪，"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赵志国扫视地窖，看到两个"林雨晴"时瞳孔微缩，"该死，己经复制了吗..."
"复制？什么意思？"楚阳质问。
赵志国没有回答，而是命令手下："两个都带走！快！"
特种兵上前要抓人，角落里的女子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太迟了。"
下一秒，整个地窖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崩塌！赵志国大喊："撤退！有埋伏！"
混乱中，楚阳抱起虚弱的女子，跟着林薇向地窖深处跑去。赵志国的人在后方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交上了火，是影阁的人！
"这边！"林薇发现了一条隐蔽的通道，可能是早年用来运输货物的。
三人钻进通道，身后枪声和爆炸声不断。通道又窄又暗，楚阳几乎看不清路，只能凭感觉前进。怀中的女子轻得像片羽毛，呼吸微弱但稳定。
"坚持住，妈妈..."楚阳低声说，"我带你出去..."
女子虚弱地抚摸他的脸："阳阳...你长大了..."
通道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栅栏，外面是周家老宅的后山坡。林薇用力踹开栅栏，三人跌跌撞撞地爬出来，重见天日。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林薇喘着气说，"周家和军方肯定会在附近搜索。"
楚阳点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臂皮肤上浮现出奇怪的纹路，与天工印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林薇倒吸一口气。
"血脉反噬。"楚阳想起张教授的话，"使用能力的代价。"
怀中的女子看到纹路，脸色大变："不...太早了...阳阳，你必须找到'他'..."
"'他'是谁？"楚阳追问，"张教授也提到过这个人！"
女子正要回答，山坡下突然传来引擎声。三人赶紧躲进灌木丛。几辆黑色SUV驶来，停在周家后门。徐明从第一辆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还有楚浩！
"是九鼎会！"林薇低声道。
更令人震惊的是，赵志国和他的特种兵竟然与徐明握手交谈，然后一起进入了周家老宅！
"军方和九鼎会是一伙的？"楚阳难以置信。
"比那更复杂。"女子虚弱地说，"赵志国是双重间谍...为'他'工作..."
楚阳还想追问，但女子的头突然垂下，失去了意识。
"她太虚弱了！"林薇检查她的脉搏，"需要立即就医！"
楚阳环顾西周，看到远处公路上有辆公交车驶过："能混上那辆公交吗？"
"试试看。"林薇帮楚阳背起女子，"我知道沿线有家私人诊所，不问来历的那种。"
三人借着树林掩护向公路移动。楚阳的皮肤纹路越来越明显，疼痛也随之加剧，但他咬牙坚持着。太多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两个母亲是怎么回事？赵志国到底为谁工作？"他"又是谁？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救出的这个女子，真的是他母亲吗？
公交站牌下，楚阳望着怀中苍白的面容，五年来的思念与眼前的困惑交织在一起。天工印在口袋里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这场寻找母亲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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