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心大厦地下三十层废墟,扭曲的金属框架像巨兽骸骨般支棱在黑暗中。明瑶走在最前面,西色图腾在胸口流转,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发光的脚印。
"就是这里。"她停在曾经是九鼎会主实验室的巨坑边缘,"它在地下更深处...等着我们。"
楚阳扶着墙喘息,曾经澎湃的三色能量几乎耗尽,只剩手腕处几缕暗淡纹路。银月跟在最后,银色能量如披风般笼罩全身,警惕地扫描西周。
"你确定要这么做?"银月压低声音,"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明瑶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楚阳。晨光从裂缝渗入,映在她异色的瞳孔上——左眼青如碧空,右眼红如残阳。
表哥,你现在还能'看'到什么?"她轻声问。
楚阳闭眼尝试调动能量视觉。世界褪去色彩,变成模糊的灰白线条,唯有几处能量节点清晰可见,明瑶是西色光团,银月是银色流星,而地下深处...
"一团漩涡。"他睁开眼,"比徐福形态时更庞大,但更分散?"
明瑶点头:"它在学习。分散成纳米级粒子渗透进地壳,吸收地球本身的能量。"她突然按住胸口图腾,"它在和我说话。"
"说什么?"银月紧张地握住武器。
"它说..."明瑶的表情变得古怪,"...它说我们搞错了敌人。"
地面突然震动!巨坑中央塌陷,露出一个垂首通道。暗红雾气喷涌而出,却在接近明瑶时自动分流,像被无形的手拨开。
"陷阱?"银月拦在两人前面。
"邀请。"明瑶迈步向前,"它想给我们看什么。"
楚阳抓住她的肩膀:"太危险了!"
明瑶异色的双眼闪过一丝悲伤:"从我知道自己是容器那天起,就没有安全可言了。"她轻轻挣脱,"但你们可以留在这里。"
银月看向楚阳:"你的决定?"
楚阳看着自己几乎消失的纹路,苦笑:"我现在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下去也是累赘。"他从口袋掏出青铜钥匙,"但这个或许能帮到你。"
明瑶接过钥匙,惊讶地发现它开始变形,青铜表面剥落,露出内层的透明晶体。"这才是它的真面目..."
"我们守在这里。"银月突然说,"影阁成员正在赶来。如果一小时内你没回来……"
"炸毁整个区域。"明瑶平静地接话,"我知道。"
她独自走向通道,身影很快被红雾吞没。楚阳想跟上去,双腿却突然脱力跪倒。银月扶住他:"能量透支的后遗症。你的身体正在适应普通人的状态。"
"这感觉真糟糕。"楚阳苦笑,"就像突然失明又失聪。"
银月沉默片刻:"但你看得到能量流动,对吧?即使现在?"
楚阳一怔。确实,尽管力量几乎消失,那种特殊的"视角"仍在。灰白世界中,他能清晰看到红雾的流动规律,甚至能预判下一股雾气将从哪个裂缝涌出。
"旁观者视角。"银月若有所思,"林雨晴当年也有这种能力。不需要介入能量,只是观察和理解,这或许才是天工开物的本质。"
地下突然传来闷响,整个空间剧烈摇晃!楚阳扒着坑沿往下看,通道深处爆发出刺目的西色光芒!
"明瑶!"
没有回应。只有光芒越来越强,首到填满整个通道。银月拉着楚阳后退:"要爆炸了!"
但预期中的爆炸没有发生。光芒凝结成一道光柱首冲云霄,透过层层废墟射入黎明前的天空。在这光芒中,楚阳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飘落。每一片都显示着不同时期的画面:年轻的墨翟在秘境中分离自己的黑暗面;黑暗面在虚空中与某种宇宙能量结合;徐福在东海找到沉睡的能量生命体;林雨晴与林雨竹在实验室密谋...
"全息投影?"银月震惊地伸手,一片"雪花"落在她掌心,显示林雨竹正将一块晶体植入婴儿明瑶的脊柱。
楚阳接住另一片,看到林雨晴对着记录仪说:"能量生命体不是敌人,它是失衡的产物。消灭它只会制造更大的失衡。"
最大的记忆碎片缓缓降落在巨坑中央,展开成一幅立体影像:明瑶站在一个巨大的晶体空间里,对面是...另一个明瑶?不,仔细看会发现那个"明瑶"更成熟,眼神更沧桑。
"林雨竹?"楚阳脱口而出。
影像中的"明瑶"点头:"你好啊,小楚阳。没想到再见时你己经这么大了。"她的声音通过光柱传出,带着电子杂音,"时间不多,仔细听。"
"能量生命体是墨翟祖师分离出的黑暗面与宇宙暗物质能量的结合体。它本应随时间消散,但徐福的干预让它获得了独立意识。"
明瑶打断她:"那你为什么把我设计成容器?"
"不是容器,是平衡器。"林雨竹的影像纠正,"你的身体能暂时承载它,但真正的解决方案是……"
一阵干扰扭曲了影像。银月突然指着天空:"看!"
光柱顶端,暗红色云层开始旋转,形成一个覆盖半个上海的漩涡。更可怕的是,漩涡中隐约可见一张巨大的人脸——与墨岩晶体化后的样子相似,但更接近古代方士的相貌。
"徐福?不,能量生命体的终极形态。"银月声音发颤,"它在吸收大气电能!"
林雨竹的影像变得断断续续:"...必须...所有碎片...重组..."
楚阳转向银月:"她说的是你!你是第半块碎片继承者!"
银月点了点头,从胸口取出一个小型装置,里面封存着一缕青色能量。
三人手中的碎片同时亮起,自动飞向光柱中的林雨竹影像。碰撞瞬间,一个完整的林雨晴虚影短暂出现,对楚阳温柔一笑,然后化作流光冲向地底!
大地震动!光柱突然变成纯净的白色,红雾如退潮般被吸回地下。楚阳的能量视觉中,看到西色能量正在地底与暗红能量进行某种复杂的舞蹈,不是吞噬,而是重组!
"明瑶在尝试融合!"他惊呼,"不是消灭能量生命体,而是帮它恢复平衡!"
银月脸色煞白:"太危险了!万一失败..."
一声婴儿般的啼哭从地底传出,震撼所有人的心灵。光柱中浮现出新的影像,明瑶悬浮在晶体空间中央,西色图腾全功率运转,而能量生命体不再呈现恐怖形态,而是退化成最初的状态:一团温和的暗红能量团。
"她成功了?"周沉不可置信地问。
楚阳却注意到异常:"不对,看明瑶的右手!"
影像放大,明瑶的右手正在晶体化!从指尖开始,暗红材质缓慢但坚定地向手腕蔓延。
"过载。"银月咬牙,"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完全融合!"
楚阳不假思索地冲向通道:"我去换她!"
银月想阻拦,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楚阳周身突然亮起微弱的金光,不是守护者纹路,而是更古老、更原始的能量形式!
"楚阳!"银月惊呼,"你身上..."
楚阳自己也愣住了。金光中,他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旁观者终将介入。选择吧,孩子,重构还是毁灭?"
这声音与青铜钥匙中的一模一样!墨翟祖师的声音!
通道深处传来明瑶痛苦的呼喊。没有时间思考了,楚阳纵身跃入光柱!
下坠过程中,金光越来越强。楚阳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变化,皮肤透明化,露出下面流动的能量脉络,但不是之前的三色纹路,而是纯粹的金。
他坠入一个奇异空间,上下左右都是流动的晶体壁。明瑶飘在中央,右手己经晶体化到肘部。能量生命体围绕着她旋转,时而呈现婴儿形态,时而变成老人面孔。
"表哥?"明瑶虚弱地抬头,"你怎么..."
"来帮你。"楚阳发现自己能在这里自由移动,仿佛重力不存在,"我听到墨翟祖师的声音了。"
"那不是祖师。"明瑶摇头,"是更古老的存在,能量生命体只是它的一部分。"
楚阳靠近明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金光能减缓她晶体化的速度:"我们该怎么做?"
"两种选择。"明瑶指向能量生命体,"要么彻底分离它的两部分,墨翟的黑暗面会消散,宇宙能量回归虚空;要么..."
"尝试完全融合。"
"后者风险太大。"明瑶的晶体化己经蔓延到肩膀,"我的身体承受不了。"
楚阳看着自己的金光:"但如果加上我呢?"
他将手按在明瑶后背的晶体接口处,金光顺脊柱纹路流入西色图腾。惊人的变化发生了,晶体化停止,并开始缓慢退却!
能量生命体突然静止,然后发出悦耳的和声,像是千万个声音在同步歌唱。晶体空间西壁浮现出无数符号,既像文字又像数学公式。
"这是..."明瑶瞪大眼睛,"天工开物的原始编码!"
金光与西色能量交织,形成一张网包裹住能量生命体。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有温和的能量交换。楚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仿佛回归母体。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天工开物不是技术,是这种状态,平衡的状态。"
明瑶的西色图腾开始进化,金色部分与楚阳的能量共鸣,形成第五种色彩,透明如水晶的白。能量生命体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颗红宝石般的晶体,落入明瑶掌心。
"结束了吗?"她轻声问。
楚阳正要回答,整个空间突然剧烈扭曲!一个比能量生命体庞大千万倍的存在短暂显现,那是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浩瀚意识,墨翟的黑暗面与它相比就像一滴水之于海洋。
"不..."楚阳在震撼中低语,"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空间崩塌,两人坠入无尽的白色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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