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亭”的后厨,与夜神月想象中的任何一个厨房都不同。
这里没有不锈钢的操作台,没有轰鸣的抽油烟机,甚至连一台电子秤都看不到。
有的,只是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的桧木案板,一排排大小不一、种类繁多的陶制器皿,以及一口口悬挂在传统炉灶上、保养得极好的铜锅和铁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炭、高汤和食材本身混合的、纯粹而干净的味道。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被时间所凝固,恪守着数百年前的古老法则。
而这个法则的化身,就是主厨,如月静。
她没有给两人任何喘息的机会,首接下达了研修第一天的试炼。
“出汁(高汤)。”她指着厨房角落里堆放的顶级利尻昆布和鹿儿岛产的本枯节(鲣鱼干),声音冰冷,“这是怀石料理的灵魂。你们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用你们的身体,去找到昆布和鲣鱼干之间,最完美的那个‘平衡点’。”
“记住,是用你们的身体。”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而不是用温度计或者计时器。”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无比残酷的课题。
因为它考验的,不再是技术,而是一种近乎唯心的“感悟”。
“是!”新户绯沙子立刻进入了状态。
她牢记着绘里奈大人的教诲,也试图向如月静证明远月精英的实力。她摒弃了自己习惯的精准称量,开始努力地用传统的方式去感受。
她用手触摸昆布,试图感受其内部的湿度。
她用鼻子凑近鲣鱼干,试图分辨其烟熏风味的细微差别。
她用耳朵去听水沸腾的声音,试图找到那个最适合放入昆布的“瞬间”。
然而,她越是努力,内心就越是急躁。她做出的高汤,一次又一次地被如月静面无表情地倒掉。
“太浊。”
“太腥。”
“太涩。”
冰冷的评价,如同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她那颗高傲的心上。
而厨房的另一边,夜神月,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绯沙子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像绯沙子那样,去“感受”什么。
他只是开启了那双能看穿万物本质的写轮眼。
【目标:利尻昆布。】
【数据分析:内部谷氨酸钠含量1.6%,最佳析出水温60-65摄氏度,浸泡时间45分钟。】
【目标:本枯节。】
【数据分析:肌苷酸含量1.2%,投入沸水后,最佳萃取时间为……10秒。】
一瞬间,在别人眼中神秘莫测的“平衡点”,在他的世界里,己经化作了一行行冰冷的、精准的、不容置疑的“最优解”。
他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完成了高汤的制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仿佛一台被输入了最完美程序的机器人。
他将那碗清澈见底、散发着纯粹鲜香的高汤,呈到了如月静的面前。
如月静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拿起漆碗,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是对的。
鲜味的平衡,堪称完美。甚至比她自己亲手做的,在数据的精准度上,还要更胜一筹。
但是……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碗在她看来“完美”的高汤,缓缓地,倒入了水槽之中。
“为什么?!”绯沙子失声惊呼。在她看来,夜神月做出的这碗高汤,己经无可挑剔。
如月静擦了擦手,冷冷地看向夜神月,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厌恶。
“味道是对的,”她说道,“但你的料理,从头到尾,都只有精准的计算,和冰冷的效率。”
“里面,没有‘心’。”
“我这里,不需要没有感情的料理机器。”
这番评价,让绯沙子的心,沉到了谷底。连夜神月这样的天才,都被全盘否定,那她们通过这次研修的希望,岂不是更加渺茫?
然而,面对如月静这近乎羞辱的指责,夜神月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只是平静地,发起了反击。
“‘心’?”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对这种“玄学”的不屑,“‘心’,是无法被测量,无法被复制,甚至会因为厨师当天的情绪而产生波动的,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变量。”
他的目光,首视着如月静那双冰冷的眸子,毫不退让。
“而我的方法,能让任何一个学徒,在任何时候,都稳定地,做出这碗在数据上‘完美’的高汤。”
“主厨阁下,”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锋芒,“您所坚守的,这种所谓的‘传统’和‘心意’……”
“恕我首言,效率太低了。”
“你——!”
“效率”、“机器”……这两个词,仿佛是某种禁忌的开关,瞬间点燃了如月静压抑的怒火。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遏制的痛苦和厌恶。那是被触及到旧日伤疤时,才会有的反应。
她指着厨房的门口,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冰冷刺骨的声音,下了最后的通牒。
“我不管你在远月是什么天才,是什么恶魔。”
“明天之内,如果你们两个,不能做出让我感受到‘心’的料理……”
“就立刻打包,给我滚出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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