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绣房里,顾清昭的呼吸几乎要凝成白雾。
她将牛皮信封按在胸口,松烟墨的香气混着旧纸的陈味钻进鼻腔——这是祖父生前最爱的徽墨,每次教她绣《百蝶图》时,他总爱蘸着这种墨在绣谱边写注解。
"昭昭,绣品是活的。"记忆里祖父的声音突然清晰,他布满茧子的手握着她的,"针脚里藏着朝代更替,丝线里缠着人间烟火。"
她猛地抽回手,残页边缘的焦痕擦过掌心,烫得她倒吸冷气。
月光从纱窗漏进来,在残页上投下斑驳阴影,背面那行模糊的字迹终于在视线里显形:血债,终须还。
"叮——"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淡蓝色的光屏浮现在残页上方,"检测到'绣云阁'相关线索,隐藏任务'家族秘辛'己激活。
是否解密残卷隐藏信息?"
顾清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她总以为绣云阁是毁于战火,可重生后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赵晴儿递来的那杯带安眠药的奶茶,坠楼前最后一刻看到的监控黑屏,此刻突然串成线。
她颤抖着触碰光屏上的"确认",眼前骤然闪过刺目的白光。
焦糊味先涌进鼻腔。
她站在一片废墟里,断梁上还滴着火星,绣架倒在血泊中,半幅未完成的《百蝶朝凤》被烧得只剩半只翅膀。
穿灰布衫的老绣娘被拖向火海,她拼命挣扎,绣绷上的银针划破了抓她的男人手腕——那道伤疤,顾清昭在赵晴儿经纪人手腕上见过。
"阿爷!"她喊出声,可老绣娘转过脸来,竟是年轻时的祖母。
火焰舔上祖母的衣角,她突然扯开衣领,从颈间拽下一枚银锁,朝顾清昭的方向抛来。
银锁坠子上刻着"云"字,正是绣云阁的标志。
"昭昭......"祖母的声音混着木梁断裂的轰鸣,"守住蝶影......"
画面戛然而止。
顾清昭踉跄着扶住桌角,绣绷"哐当"掉在地上,金线散了一地。
她弯腰去捡,指尖触到一枚银针,冷得刺骨——和前世坠楼时,赵晴儿塞进她口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次日清晨,顾清昭站在故宫文物修复中心的玻璃柜前,鼻尖萦绕着檀木香。
她特意穿了月白盘扣衫,袖口绣着半朵并蒂莲——这是祖父教她的"藏针绣",针脚隐在纹路里,外行根本看不出。
"顾小姐要看民国《江南绣谱》?"修复专家老陈推了推金丝眼镜,"那套谱子当年在战火里丢了半本,现存的是从民间收回来的残卷。"他转身拉开保险柜,牛皮纸包的古籍摊开在两人中间,泛黄的纸页上突然飘下一片碎绢。
顾清昭眼尖地接住。
那是半片蝴蝶翅膀,绣工竟是"双面三异绣"——正面是朱红,反面变月白,侧光看又泛着金。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从包里取出昨晚的残卷比对,两页边缘的焦痕严丝合缝。
"老陈师傅,"她的声音发颤,"能借我扫描一份吗?"
老陈眯眼凑近:"这残页的火烧痕迹......和我们收的那半本一样。
小顾,你这东西哪来的?"
顾清昭正要回答,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傅砚之的助理发来消息:"傅总让我把您要的资料送过去,现在在您楼下。"
她抬头望向窗外,傅氏集团的黑色商务车正停在红墙下,穿西装的助理抱着牛皮纸箱站在车边,阳光在他胸牌上折射出冷光。
顾清昭突然想起昨夜傅砚之发的消息:"后台有东西给你。"——他早就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顾清昭又在作妖!"赵晴儿把手机摔在化妆镜前,屏幕上是顾清昭站在故宫的照片,配文"探访民国绣谱"。
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划过键盘,"各位姐妹帮我看看,这张老照片是不是顾清昭家?"
照片是模糊的黑白影像,招牌"绣云阁"被烧得只剩半块,几个穿军装的人站在废墟前。
她点开发布键,文案弹出:"听说有人伪造非遗历史?
可绣云阁抗战时就倒闭了哦~"
评论区瞬间被填满。
"顾清昭骗完观众骗国家?"
"非遗是能随便编的?"
"建议查查她的专家认证!"
赵晴儿勾唇笑了,从助理手里接过冰美式。
前世顾清昭就是这样,被舆论压得喘不过气,最后只能从顶楼跳下去。
这次她学聪明了,先断了顾清昭的文化底气——没了"世家传人"的头衔,看她拿什么和自己争国风顶流。
顾清昭的首播间准时亮起时,赵晴儿正敷着面膜刷手机。
她本想点进去嘲讽,可画面里的场景让她手一抖——顾清昭坐在绣绷前,指尖捏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线,背后是昨晚那幅《游园惊梦》帕子。
"大家看这只蝴蝶。"顾清昭举起绣片,"普通苏绣的金线是缝在表面,但蝶影绣法的金线是'吃'进绢布里的。"她转动绣片,暖光下蝴蝶翅膀从湖蓝变成墨绿,侧光时又透出点点金斑,"这是因为每根金线都按宋绣的'三转法'绣制,光线角度不同,反射面就不同。"
弹幕瞬间刷屏。
"我去!真的在变色!"
"赵晴儿的老照片能拍出这技术?"
"顾老师这是把光学原理绣进针脚里了?"
赵晴儿扯下面膜,指甲在手机壳上抠出裂痕。
她突然想起前世顾清昭坠楼前说的话:"你以为烧了绣谱就能毁了蝶影绣法?
它早就刻在我骨头上了。"
深夜十点,顾清昭刚关了首播,门铃就响了。
傅砚之站在门外,西装搭在臂弯里,领带松了半寸。
他手里捏着张泛黄的剪报,标题是黑体大字:"绣云阁第七代传人遭陷害,苏绣大师惨死火场。"日期是2019年10月15日——正是她前世坠楼前一年。
"我让人查了当年的火灾记录。"傅砚之的声音低哑,"消防局备案写着'电路老化',但现场有汽油残留。"他递过剪报,"这是从旧报纸缩微胶卷里找的,当时被压了热搜。"
顾清昭接过剪报,照片里的火场清晰可见,断梁下露出半只银锁——和她记忆里祖母抛来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的指尖抚过"陷害"两个字,突然想起系统解密时看到的画面:那个抓着祖母的男人,手腕上有道月牙形伤疤。
"傅总。"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能帮我查个人吗?"
傅砚之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要查谁?"
"赵晴儿的经纪人。"顾清昭的声音轻得像针落地,"他手腕上有道伤疤。"
手机在此时震动,顾清昭低头查看,是"国风绣艺挑战赛"组委会的邀请邮件。
邮件末尾写着:"诚邀顾清昭女士担任决赛评委,见证新一代绣艺传承者的风采。"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把剪报小心收进铁盒。
铁盒最底层,是那枚从首播观众那里收到的银锁——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有些真相,该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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