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无声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区域。
夕阳如同一枚熔金的硬币,沉沉地嵌在铅灰色的天幕边缘,洒下温暖却徒劳的光辉,试图涂抹这片刚刚经历毁灭的土地。
然而,这柔和的光线,只能更加残忍地映照出眼前的炼狱。
水泥地面被硬生生炸出一个焦黑的浅坑,周围的建筑残骸如同被巨兽啃噬过,扭曲的钢筋狰狞地刺向天空,破碎的砖石瓦砾混合着丧尸的残肢断臂,铺满了方圆数十米的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内脏破裂后的特有腥臊。
薛莉莉和张强自爆的威力远超想象。两团暗红发黑、夹杂着冰晶碎屑和金属碎片的粘稠肉泥,如同最肮脏的涂鸦,糊满了坑壁和附近的碎石堆,再也分不出彼此。这就是他们疯狂怨恨的最终归宿。
死寂并未持续太久。远处,被巨大爆炸和浓烈血腥吸引的丧尸嘶吼声,如同潮水般隐隐传来,并且越来越近。它们被这“盛宴”的气味刺激得无比兴奋,正循着本能,向这片炼狱中心汇聚。时间,成了最致命的催命符。
焦黑浅坑的边缘,阿尔法庞大的身躯如同倒塌的山峦,覆盖着墨绿与棕褐的厚实皮毛此刻大片焦黑卷曲,散发出刺鼻的熟肉气味。
它巨大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口鼻处淌出暗红的血沫,西条腿不规则地扭曲着。然而,就在它身躯的拱卫之下,冷轩的身体被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起来。
冷轩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猛地睁开!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锥贯穿,眼前一片血红模糊——那是他自己额角流下的鲜血,几乎糊住了视线。爆炸的轰鸣和剧痛的冲击让他的意识一片混沌,但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
他挣扎着,几乎是翻滚着从阿尔法庞大的身躯旁挪开。目光触及身边景象的刹那,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
他是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拍在碎石堆上后,又被阿尔法庞大的身躯本能地挡了一下才昏迷的。
此刻,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贯穿太阳穴,温热的液体糊住了他的右眼,视野一片猩红模糊。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甩了甩沉重的头颅,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
然后,他的呼吸停滞了。
目光所及,是地狱。
沈砚倒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英俊的脸庞被血污和尘土覆盖,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身下的地面洇开一大片暗红。
陈默趴在不远处,一条胳膊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金丝眼镜碎了一只镜片。苏晚侧卧在更靠近坑缘的位置,卷刃的长刀脱手落在手边,嘴角凝固着刺目的血痕,脸色白得像纸。
而阿尔法……他那忠诚的伙伴,巨大的身躯就倒在他身边,原本油亮的墨绿与棕褐毛发大片焦黑卷曲,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碎的、如同烤糊肉类的刺鼻焦糊味。它的侧腹和后腿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巨大的爪子无力地摊开着。
冷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咽喉的抽气声。他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巨大的恐惧和悲痛像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将它捏爆。
他用颤抖的、沾满自己鲜血和泥土的双手,支撑着剧痛的身体,几乎是爬着,挪向最严重的沈砚。
手指颤抖地探向沈砚的颈侧……微弱!极其微弱!但还有!
他几乎是滚着爬向陈默……还有脉搏!虽然紊乱!
他扑向苏晚……苏晚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靠近,身体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但依旧没有完全清醒。
最后,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阿尔法巨大的头颅边。
巨大的恐惧让他伸出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他屏住呼吸,将染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探到阿尔法湿漉漉的鼻子下方。
一丝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息,拂过他的指尖。
这一瞬间,冷轩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像是被猛地斩断。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砸在地上,身体猛地蜷缩起来,额头抵在阿尔法焦黑卷曲的鬃毛上,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压抑、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额头的鲜血,滴落在阿尔法冰冷的皮毛上。
只一秒!
仅仅给了自己一秒钟的崩溃!
远处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冷轩猛地抬起头!
被血糊住的双眼用力睁开,眼眶通红,眼球上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眼神却如同淬了火的寒冰,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苏晚!沈砚!陈默!醒醒!阿尔法!”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双手用力地摇晃着离他最近的苏晚和阿尔法,“起来!快起来!丧尸来了!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苏晚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紧接着,她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视野模糊而晃动,剧痛如同潮水般从西肢百骸涌来,尤其是腰腹和后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她花了足足几秒钟,才勉强聚焦视线。映入眼帘的,是冷轩那张被血污覆盖、写满焦急和绝望的脸,以及他身后……如同破败玩偶般躺在地上的沈砚和陈默。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钝痛瞬间蔓延到指尖。
平日里沈砚慵懒的调侃、陈默跳脱的吐槽、冷轩沉默的可靠……此刻都变成了无声的控诉,狠狠鞭挞着她的神经。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腥甜的血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压下了喉头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涩。
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去找……我们的车。”苏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胸腔的剧痛,却异常清晰。
冷轩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站起身。眩晕和剧痛让他晃了一下,但他立刻稳住,如同离弦的箭,踉跄却坚定地朝着记忆中停车的位置冲去
。途中,几只被血腥吸引、蹒跚靠近的丧尸被他以近乎本能的凶悍和速度,用捡起的半截钢筋狠狠捅穿了头颅!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困兽般的疯狂。
苏晚则强撑着剧痛,几乎是用爬的,挪到阿尔法和陈默身边。她伸出双手,掌心再次亮起微弱的银光,比之前更加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她先覆盖在阿尔法焦糊的伤口上,那微光艰难地渗入,阻止着生机的流逝。接着是陈默扭曲的手臂,银光包裹,强行将错位的骨骼归拢,修复着内部的损伤。
巨大的消耗让苏晚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如同筛糠般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破碎的作战服。眼泪混着额角流下的鲜血,一滴滴砸落在冰冷的碎石地上,晕开小小的暗红。她倔强地用手背狠狠抹去,视线死死锁定在同伴微弱起伏的胸膛上。
感觉陈默和阿尔法的呼吸稍微平稳一丝,她立刻咬牙,几乎是滚爬着扑到沈砚身边。
她将所剩无几的、近乎榨干生命换来的银光,毫无保留地压向沈砚。
泪水混合着脸上未干的血迹,如同血泪般滚落,滴在沈砚惨白的脸上,她倔强地咬着下唇,用衣袖狠狠抹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能浪费!
银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苏晚感觉身体被彻底掏空,眼前阵阵发黑。不行!还不够!沈砚的气息太微弱了!晶核!需要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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