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银光涌向保安！
光芒笼罩残破身躯，仅剩的浑浊眼珠轻微转动，喉咙发出嗬嗬声，但溃烂皮肤未愈，内脏未回，浓重死气未减。
太晚了。
“爸爸！爸爸！”铁门内柜子挪开，扎羊角辫、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冲出扑来！“爸爸！呜呜呜……”
女老师眼疾手快抱住，死死捂住她眼睛，自己泪如雨下。“囡囡！别看！”其他老师红着眼眶护住发抖的孩子。
小女孩的哭喊如利针扎入三人心脏！沈砚握斧手背青筋暴起，陈默别脸抹眼。
那完全丧尸化的保安，身体在“爸爸”响起的瞬间，剧烈颤抖！浑浊眼珠死死“盯”向女儿方向！
苏晚咬唇几乎出血。再次催动所剩无几的异能，银光更盛！光芒如投入深潭，只让保安颤抖更剧！
刺耳警笛由远及近。警车、私家车冲到门口。警察警戒，家长哭喊冲下车，找到孩子紧紧抱住，劫后余生哭声一片。
只有羊角辫小女孩，哭晕在老师怀里，小手徒劳伸向不再认识她的“爸爸”。
苏晚看着保安死死“盯”向女儿，看着它空洞眼眶流出混合污血的暗红液体……巨大悲恸攫住她。
她缓缓弯腰，捡起小女孩挣扎中掉落的、小小的粉红兔子棉拖鞋。
走到保安面前，无视死气恐怖，小心翼翼将小鞋子，轻轻放在它紧握防暴叉、指节扭曲变形的手中。
“拿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清晰，“你是英雄，你的女儿……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冰冷僵硬的手，触碰到鞋子柔软布料时，猛地一颤！仅剩眼珠里，浑浊血泪汹涌。喉咙挤出微弱模糊的音节：“……囡……”
苏晚再无法看，猛地转身，大步离开，脚步踉跄。
沈砚陈默沉默跟上。经过保安身边，沈砚目光在那紧握粉色小鞋子的手上停留一瞬，眼神复杂。
三人沉默穿过相拥哭泣的人群，在警察警惕目光中，走向黑暗血腥的街道深处。身后是人世最后悲欢，前方是望不到头的冰冷末世。那只紧握女儿小鞋子的冰冷手，无声流淌的血泪，如残酷图腾深烙心底。
***
回到仓库，沉重隔绝内外，苏晚仔细检查两人，确认只有手心磨出的水泡，才放心施展治愈。微弱的银光拂过，刺痛消散。
白天经历太多，脑子乱糟糟，半夜难眠，三人干脆把地上的军用床垫拖到一起，并排躺下，望着仓库顶棚模糊的阴影。
苏晚体谅他们初次杀戮，主动开口：“还好吗？”
陈默声音闷闷的：“杀的时候…恶心，恐惧，但最难受的，”他顿了顿，“是那个保安，我是个孤儿。看到他那样…护着女儿…就忍不住想…我爸妈在哪？会不会也被…会不会也…”他没说完，声音哽住。
苏晚沉默，她从未想过父母。
独立惯了，甚至庆幸是孤儿，才能自由按自己想法活，或许天生适合独行。想起前男友，她也抗拒亲密，不愿多聊，但若对方有急事，定会全力相助。
对她而言，那关系更像战友，而非恋人。
中间的沈砚打破沉默，语调轻松：“要是我爸妈知道，我现在左边躺着美女，右边躺着帅哥，肯定以我为傲。”
换来的是左右两边齐刷刷的爆栗！
苏晚和陈默隔着沈砚，默契举手手“啪”地击了个清脆的掌，沈砚捂着痛处，一脸愤慨：“喂！讲不讲道理！”
气氛稍缓，聊到前世，苏晚坦白去幼儿园的原因：“上一世…我没能救下那些孩子。后来…老师成了丧尸…孩子…”她没说完，但未尽之意沉重。
沈砚轻叹：“看来老天让你重来一次，补上了遗憾。”
三人聊着，从沉重的过往到荒诞的末世见闻，首到深夜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
苏晚睁开眼，身上盖着厚实的毯子，带着沈砚身上淡淡的、像阳光晒过松木的味道，开放式厨房那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嘀嘀咕咕。
她利落起身，洗漱完走过去。
沈砚围着条不合身的围裙，正试图把一块冷冻牛排拍松：“早上必须补充蛋白质！牛排配牛奶，完美！”
陈默则守着个小锅，搅动着浓稠的褐色糊状物，热气腾腾：“这鬼天气！就得来碗热乎的胡辣汤！配包子才叫活着！”
两人看到苏晚，同时开口：“苏老板/苏小姐！早饭吃啥？”
苏晚挑眉，一脸麻木：“我不吃早饭。你们各吃各就好。”
二十分钟后，她后悔了。
两个“活爹”认定她清瘦和不吃早饭脱不了干系，尤其还要杀丧尸，简首是“自残行为”，陈默更是引经据典：“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于是，一份“心意满满”的中西合璧早餐摆在她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旁边，摆着个夹了煎蛋和午餐肉的三明治，外加一杯勾兑得颜色古怪的“牛奶豆浆”。
苏晚第一次体会“家有长辈”的感觉——不如没有。
三人坐下，苏晚即使早起胃口不佳，也沉默地吃光了那份特殊早餐，连那杯怪味饮料都喝得一滴不剩。
看着两人期待的目光，她藏起眼底一丝极淡的笑意，轻声道：“味道…还不错。”
“耶！”两人隔空击掌。
苏晚主动收拾碗筷：“你们去洗漱换衣服。”
***
整装完毕，苏晚带他们来到提前备好的地下车库。一辆线条冷硬、底盘极高的军用越野车如同蛰伏的猛兽，旁边还有几辆同样经过改装加固的车。汽油桶和备用轮胎堆叠整齐，物资充足。
“今天要去很远？”沈砚拉开车门。
苏晚坐上驾驶位，点头：“去街上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了。”
引擎低吼，越野车冲出车库，苏晚开车，沈砚和陈默透过后窗看向外面。
晨光熹微，却照不亮地狱。
街道一片狼藉，断壁残垣，烧毁的汽车残骸冒着黑烟，几具残缺的尸体倒伏在路边，被几只徘徊的丧尸拖拽撕咬，空气里弥漫着焦糊、血腥和腐烂的混合恶臭。早上吃下去的食物在胃里翻搅。
苏晚适时拿出车里备着的一瓶廉价香水，对着空气轻喷两下。
一股极其清新、甚至带着点生涩感的西瓜甜香瞬间在车内弥漫开来。
这味道如此突兀，又如此鲜活，瞬间将人拽回末世前某个慵懒的夏日午后——窝在沙发里，捧着冰镇西瓜，窗外绿树成荫，蝉鸣聒噪。
“这味道…真好闻。”陈默拿起香水瓶，玻璃瓶身，标签简陋，“没想到你还用这个。”
苏晚目光看着前方破损的道路，声音没什么起伏：“所有水果里，最喜欢西瓜。”
副驾的沈砚点头，声音温和：“我记得冰库里存了几个，今晚就吃它。”
车轮碾过路面碎玻璃，发出刺耳声响。正说着，苏晚眼神一凝，猛地踩下刹车！
车子急停在一条支路路口。
前方不远处，一个临街的小超市，卷帘门半拉着，门口竟密密麻麻围了二十多只丧尸。
它们不像平常那样漫无目的游荡，而是异常躁动，嗬嗬低吼着，疯狂抓挠拍打着卷帘门和旁边被木板钉死的橱窗！更远处，还有几只丧尸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正摇摇晃晃地朝超市汇聚过来！
这反常的聚集，这明显的目标性……
苏晚握紧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冰冷的确认：
“里面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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