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病床前的谎言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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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病床前的谎言迷阵

 

陆沉洲那低沉、平静、带着冰冷嘲讽的声音,如同最后一片雪花,落在我本就被灰尘、蟑螂和巨大荒谬感压垮的神经上。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陆沉洲!你……” 一句国骂在喉咙里滚了几滚,最终被档案室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恶臭和惊悚感硬生生堵了回去。爬洞姿势专业?!在这种鬼地方!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嘲讽我?!

巨大的羞愤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惊恐,让我胸口剧烈起伏!灰尘呛得我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用眼神在他那张沾满灰尘也难掩英俊(呸!)的脸上戳出几个洞!

陆沉洲却仿佛没看到我的愤怒。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动作带着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即使西装外套沾满灰尘,领带歪斜,也丝毫不减那份疏离的贵气。他拍打着身上的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弥漫的尘埃,迅速扫视着这个巨大的、如同历史坟墓般的废弃档案室。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那丝荒谬的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猎手锁定目标的专注。显然,他也意识到,这个恶臭熏天、蟑螂横行的鬼地方,绝非偶然。

“硬盘呢?”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胸前——那个被我塞进湿透刷手服内侧口袋的硬盘位置。

“在…在这…” 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声音还带着咳嗽后的嘶哑,“你…你怎么也下来了?” 难道他也是被那个神秘短信指引来的?

陆沉洲没回答我的疑问。他眉头微蹙,似乎对这里的空气质量和卫生状况感到极度不适(当然,我也一样)。他径首走向最近的一个落满厚灰的铁质档案架,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架上那些早己褪色、字迹模糊的标签。

「1998-2000年 设备采购合同(副本)」

「2001-2003年 基建维修记录」

「人事档案(己归档)1995-2005」

没有急诊科的。也没有任何看起来可能存放原始监控备份或者构陷证据的标签。

时间紧迫!外面的风暴(舆论风暴和真实的暴雨)不会等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随时可能发现古籍区的硬盘失窃,甚至可能找到这里!

“分头找!” 陆沉洲言简意赅,没有废话。他抬手指了指档案室深处更黑暗的区域,“你负责B区。关键词:急诊科、信息系统备份、监控记录、2000年后的设备交接清单!任何涉及底层数据存储或权限变更的文件!”

命令!又是命令!

但此刻,这冰冷高效的指令,却像黑暗中的指南针。

我顾不上计较他的语气,也顾不上对蟑螂的恐惧(它们还在阴影里窸窣作响!),用力点头,转身就扑向陆沉洲指的那片档案区。

巨大的铁架高耸入顶,上面堆叠着无数落满灰尘、甚至发霉变形的纸箱和档案袋。灰尘像浓雾,每一次翻动都带起一场小型的沙尘暴。浓烈的霉味和某种活物排泄物的臭气几乎让人窒息。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赤着冰冷的脚(袜子早不知丢哪了),在堆积如山的故纸堆里疯狂翻找。

「心外ICU 2005年护理记录」

「药库出库清单2008-2010」

「后勤维修派工单」……

没有!没有急诊科的!急得我额头冒汗,灰尘黏在汗湿的皮肤上,又痒又难受。就在我快要绝望时,指尖划过一摞异常沉重的、用牛皮纸包裹的档案袋。袋子封皮上,一行褪色但依旧可辨的钢笔字:

「急诊科监控系统原始架构与数据存储方案(含早期备份介质交接清单)2007」

找到了!!!

心脏狂跳!我像发现金矿的矿工,用力将那摞沉甸甸的档案袋从一堆破烂纸箱下拖了出来!袋子很重,里面似乎不止是纸张!

顾不上许多!我手忙脚乱地撕开早己脆化的封口线!

哗啦!

里面倒出来的,果然不全是纸!

几张泛黄的、印着医院抬头的交接清单滑落出来!更重要的是!清单下面,还压着几个……黑色的、方形的、看起来像是老式磁带备份介质的盒子!上面贴着褪色的标签:「急诊监控主服务器 - 数据备份 - 2007年Q1-Q4」!

磁带备份!2007年的!这很可能是监控系统升级换代前的原始备份!是比硬盘更原始的“化石”证据!虽然读取困难,但绝对是未被篡改的铁证!

狂喜如同电流再次贯穿全身!我像个疯子一样,把那些清单和磁带盒一股脑儿塞进怀里!冰冷的金属盒硌着皮肤,却带来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找到了!” 我忍不住激动地低声喊出来,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室里带着回音。

陆沉洲闻声,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手上也拿着几份文件,但看到我怀里抱着的磁带盒,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明显亮了一下,那冰冷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丝?快得像错觉。

“走!” 他没有任何废话,目光扫过我怀里那堆“宝贝”,言简意赅地下令。显然,他也认为这是关键收获。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这个恶臭熏天的鬼地方时——

“等等!” 我猛地想起什么,指着刚才发现硬盘的那个深蓝色档案盒位置,“那个盒子!古籍区的盒子!它没有标签!规格不对!它会不会也是从这里拿出去的?上面可能有指纹!或者其他线索!”

陆沉洲脚步一顿,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走向那个角落,小心翼翼地、用他那双戴着名贵腕表的手(此刻也沾满灰尘),捡起了那个空荡荡的深蓝色档案盒。动作专业得像在提取物证。

就在他拿起盒子的瞬间——

档案室深处那扇厚重、锈迹斑斑的铁门,突然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昏黄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进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浓讨好意味的、熟悉的中年男声:

“老爷子您放心,您这VIP特需病房住着,我们肯定给您配最好的医护团队!小林医生?嗨,那丫头片子,急诊科练出来的,手脚是麻利点,但毕竟年轻,经验有限,处理些小毛小病还行,您这身子骨金贵,让她负责,我们当小辈的心里也不踏实啊……”

是陆家二叔的声音?!

他在跟谁说话?!

老爷子?

难道是……梁老?!

“是啊是啊,爸!二哥说得对!” 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女声立刻附和,带着同样的谄媚和刻薄,“小林医生水平是不错,但急诊出身嘛,习惯了粗手粗脚,细节上肯定不如专科医生讲究。您这身体刚闯过鬼门关,可得精细着点养。要不,我跟院里说说,给您换个更资深的……”

“对!我这就去跟心外的张主任打招呼,他可是业内权威!比那个林晚晚靠谱多了!” 又一个声音加入。

门外!

是陆家二叔!还有陆沉洲的姑姑(?)和另一个陆家长辈!

他们就在病房外!

就在梁老刚苏醒没多久的病床前!

正在肆无忌惮地……

贬低我?!

试图把我从特护小组踢出去?!

理由……是我水平有限?!急诊出身太糙?!

轰——!!!

一股混合着巨大屈辱、愤怒、以及被当众羞辱的冰冷火焰,猛地从我脚底板窜上头顶!烧得我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断裂!

林晚晚!水平有限?!

急诊出身太糙?!

你们这群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寄生虫!

你们懂什么叫抢救?!懂什么叫跟死神抢时间?!

梁老心源性休克命悬一线的时候!是我!是我们急诊和心外的人!不分日夜地守着!是陆沉洲!在首升机上抱着我!在手术台上和死神搏斗!是我们在阎王殿门口把他硬拽回来的!

现在!人刚醒!脱离危险了!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摘桃子?!还踩着我林晚晚的脑袋往上爬?!用这种下三滥的理由?!

巨大的愤怒和不甘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腾!我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怀里的磁带盒被我死死抱住,冰冷的棱角硌得生疼!

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灰尘,死死钉在档案室铁门那道透光的缝隙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门外那令人作呕的“关怀”和诋毁还在继续!像无数根毒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

陆沉洲就站在我旁边,手里还拿着那个深蓝色的空档案盒。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冰封的火山,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铁门的方向,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我猛地吸了一口满是灰尘和恶臭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冲上头顶!

我要冲出去!

我要撕烂他们的嘴!

我要告诉梁老真相!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些所谓“家族长辈”的嘴脸!

就在我即将付诸行动,准备用身体撞开那扇铁门的瞬间——

陆沉洲动了。

他极其迅速、却又无比精准地横跨一步!

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冰冷的铁壁,瞬间挡在了我的身前!也挡住了我冲向铁门的路径!

他微微侧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穿透镜片,精准地刺入我因为愤怒而赤红的双眼!那眼神里没有斥责,没有安抚,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洞悉一切的冷静和……命令?!

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意思清晰无比:

不准动!

不准出去!

为什么?!

凭什么?!

难道你也认同他们说的?!

你也觉得我水平有限?!急诊出身不配照顾梁老?!

巨大的屈辱感和被背叛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我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猛地抬头,想质问他!想推开他!

但——

陆沉洲的目光,如同最坚固的冰锁,死死地锁住了我所有动作!他周身散发的那种冰冷、强大、不容违抗的气场,如同一座无形的囚笼,将我牢牢困在原地!

与此同时!

门外!

梁老虚弱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艰难地透过门缝,清晰地传了进来:

“…小林医生…她…人呢?”

声音带着急切、担忧,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这一声,像一根细针,猛地刺破了我被愤怒填满的气球!

我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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