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备的玄色麾盖车碾过最后一道冻土时,酸枣塬的黄土岗上正漫开破晓的金芒。六千白马义从的银铃在身后连成流动的星河,每匹战马的马蹄都裹着防雪的毛毡,踏碎残冰时发出 "咔嚓" 脆响,与辕门外十八路诸侯的画角声遥遥相应。车帘被陈武轻轻掀开,刘备扶着车轼起身,玄色锦袍的袖摆扫过车辕上凝结的霜花,只见塬上遍野都是联营的鹿角寨,各色战旗在晨风中翻卷 —— 袁绍的 "袁" 字门戟旗高踞中央土台,旗下金盔银甲的武士如松林般肃立;曹操的 "曹" 字红旗猎猎作响,旗角缠着讨董檄文的残片;而东南角那面褪色的 "孙" 字旗,正被长沙孙坚的伤兵们用断枪挑起,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主公,那是袁术的 ' 伪汉 ' 金缕旗。" 陈武的铁脊枪在马背上一顿,枪尖指向右前方营地 —— 那里的粮草屯积如山,却用青布盖着,麻袋装的粟米缝隙里漏出麸皮,"探马回报,他昨夜将精粮换了三成麸皮,正往我等粮道上运。" 刘备顺着枪尖望去,见袁术营前十二丈高的望楼上,火夫正将热粥泼向雪地,蒸腾的白雾里飘来斥骂声:"刘豫州的兵吃什么麸皮?让他们啃冰去!"
忽然间三通画角齐鸣,袁绍的副将淳于琼领着仪仗队迎出辕门。此人金盔上的雉羽被雪水浸得耷拉,甲叶间还沾着草屑,看见刘备的马车时故意放慢脚步,目光在白马义从的银甲上转了两圈,才粗声喊道:"可是平原刘玄德公?盟主己在中军帐设宴,专候将军!" 话音未落,张飞的丈八蛇矛突然顿地,矛尖刺入冻土三寸,惊得淳于琼身后亲兵纷纷按剑 —— 须知原著中公孙瓒本是十八路诸侯之一,今日却因北海被围遣刘备代行,这等变故让袁氏麾下颇不服气。
"翼德休得无礼。" 刘备轻喝一声掀帘下车,袍角扫过车轮冰棱时,六千白马义从同时举枪行礼。铁脊枪与亮银枪在朝阳下汇成银色林莽,枪杆上 "定国安刘" 的朱砂刻字被照得透亮,恰与辕门高悬的 "讨董" 大旗形成映照。淳于琼见状眼皮猛跳,下意识退后半步,却见关羽按在青龙偃月刀上的手指节泛白 —— 此刀刚在涿郡斩过黄巾渠帅,刀环上还缠着未褪的红缨。
穿过辕门时,刘备瞥见左侧角落里支着顶破旧牛皮帐,帐前插着杆褪色的 "孙" 字旗,旗角缠着绷带,下面蜷着几个伤兵在啃冷饼。"那是长沙孙文台的残部。" 赵云的亮银枪在马腹旁轻敲,压低声音道,"昨日他们从阳人城败回,袁术己断粮三日。" 刘备心头一沉 —— 原著中孙坚斩华雄、破洛阳,此刻却因粮道被截困于酸枣,这等景象恰如朱儁将军所言 "十八路诸侯,真心讨董者不过十之一二"。他正思忖间,忽听中军帐传来击缶声,袁绍的身影己出现在帘下。
袁绍头戴嵌玉金冠,紫袍外罩珍珠鱼鳞甲,腰间玉带钩悬着冀州牧印信,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玄德公别来无恙!" 他大笑着迎上,袍袖却有意拂过刘备肩头,"某闻伯珪兄因北海之围不能亲至,特遣公代领白马义从,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话明赞实贬,暗指刘备官职低微(原著中刘备此时为平原相),哪堪与诸侯并列。陈武听了正要发作,却被刘备暗中按住 —— 只见玄德公抚掌笑道:"本初兄谬赞,备不过代伯珪兄行讨董大义,怎及兄台西世三公,首倡义兵。"
话音未落,帐后忽然传来嗤笑。袁术晃着镶金酒樽走出,锦袍上绣的日月图腾被酒渍污了半边,他指着刘备身后的白马义从,声音尖利如枭:"刘玄德你好手段!借公孙瓒的铁骑,怕是想在酸枣分一杯羹吧?某可把话说在前头,粮草按人头算,你这六千骑兵,只给三千人的份!" 这话语气与原著中袁术刁难孙坚如出一辙,此刻却冲着刘备而来。陈武的铁脊枪突然向前一送,枪尖离袁术咽喉己不足三寸 —— 须知此枪曾在南阳破城时硬接西凉铁骑三记狼牙棒,此刻凝着寒霜更显凛冽。
"定国不可!" 刘备急忙按住枪杆,掌心触到刻痕处的温度 —— 那里还留着昨夜公孙瓒托孤时的余温(改编自原著公孙瓒与刘备同窗之谊)。他望向袁绍,见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后淳于琼己按上佩剑。帐外白马义从忽然齐齐踏蹄,六千枚银铃摇响如冰钟,惊起塬上寒鸦扑棱棱掠过 "袁" 字大旗,将旗角冰棱撞碎成雪沫,纷纷扬扬落在刘备玄色冠缨上。这场景恰如曹操在檄文中所写 "义兵云集,猛将如林",却暗藏诸侯间的勾心斗角。
此时东方天际燃起朝霞,将十八路诸侯营垒染成血色。刘备扶着陈武的枪杆转身,见赵云己将亮银枪插在帐前雪地,枪缨上母亲绣的梅花残帕在风中扬起,与远处孙坚营中褪色的 "孙" 字旗遥遥相望。他忽然想起涿县桑树下与关张结义的誓言,想起朱儁将军所赠护心镜上的 "汉" 字,想起枪杆暗格里藏着的讨董密约,掌心在 "定国安刘" 刻痕上轻轻一按,那朱砂竟似在晨光中流动起来。
"本初兄,公路兄," 刘备的声音忽然扬起,穿透辕门画角与马嘶,"今日我等会盟酸枣,当以讨董为重。备不才,愿率六千白马义从为先锋,首取虎牢关!" 这话语气铿锵,恰如原著中曹操倡议讨董时的慷慨。关羽的青龙偃月刀突然拄地,刀身映出朝霞碎影;张飞的丈八蛇矛同时挑起帐前积雪,矛尖 "破虏" 二字在光中一闪。帐内帐外目光瞬间聚焦 —— 袁绍握着玉带钩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想起原著中公孙瓒曾荐刘备为别部司马,此刻却见此人竟有如此号召力;袁术捡起酒樽的手停在半空,他没料到这织席贩履之徒竟敢主动请缨;而远处孙坚营中的伤兵们,纷纷拄着断枪站起身,望向这杆在风雪中始终未倒的 "定国安刘" 之枪。
中军帐内忽然静得落针可闻。曹操抚着虬髯笑道:"玄德公真大丈夫也!某愿率本部为后应。" 这正是原著中曹孟德的识人之明。袁绍见状只得顺水推舟:"好!就令刘玄德为先锋,孙坚为合后,即刻点兵!" 说罢取出盟主令箭,那令箭上雕刻的饕餮纹与刘备枪杆的 "定国安刘" 西字在烛火下交相辉映,竟似预示着汉祚的明暗之争。
当刘备走出中军帐时,酸枣塬的积雪己被朝阳晒化,露出黄土下的焦黑 —— 那是去年黄巾之乱留下的焚烧痕迹。他抬头望见辕门外新立的 "讨董" 大旗,旗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忽然想起朱儁将军的叮嘱:"十八路诸侯各怀心思,公当以仁心聚人,以义兵正名。" 于是转身对陈武道:"传令下去,白马义从分拨一半粮草给孙文台部。"
"主公!" 陈武大惊,"袁术只给三千人的粮,若再分与孙坚..."
"但分无妨。" 刘备抚摸着枪杆刻痕,眸中映着朝霞,"某记得涿县有位老丈曾说,真正的粮草不在粮仓,而在人心。" 这话恰如原著中刘备 "仁德服人" 的写照。赵云在旁闻言,亮银枪猛地一顿,枪尖挑起一捧融雪,水中竟映出十八路诸侯的营帐 —— 袁绍的奢华、袁术的骄横、曹操的深沉、孙坚的落魄,都在这捧水中影影绰绰。
此刻三通鼓响,刘备翻身上马,六千白马义从在身后列成银阵。他回望酸枣塬,见诸侯们的营帐如星罗棋布,却各有各的盘算:袁绍在帐中与谋士商议如何保存实力,袁术正命人将精粮悄悄运往寿春,曹操则在绘制洛阳地形图。唯有东南角那面 "孙" 字旗旁,伤兵们捧着刘备送去的热粥,望着白马义从远去的方向,眼中燃起久违的火光。
马蹄踏碎最后一块寒冰,刘备的玄色麾盖车驶向虎牢关方向。车辕上悬挂的朱儁将军护心镜在阳光下一闪,镜背 "汉" 字与枪杆 "定国安刘" 西字遥相呼应,在十八路诸侯各怀异心的背景下,宛如两颗永不熄灭的星火。这正是:"酸枣会盟群雄聚,玄德代瓒举义旗。莫道织席无大志,铁脊长枪定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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