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公元200年)的深冬,凛冽的朔风卷过中原大地,裹挟着官渡战场传来的隐隐金鼓杀伐之声,更添几分肃杀。汝南城头,那面崭新的“刘”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不屈的号角。刘备伫立城楼,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城下忙碌的景象。数万军民,扶老携幼,携带着简陋的行囊和赖以生存的粮秣,正有条不紊地集结。车辚辚,马萧萧,虽显仓促,却无慌乱。关羽、张飞、陈武如同定海神针,分据要冲,冰冷的甲胄和兵刃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下反射着寒芒。
孙乾自襄阳带回的书信,如同暗夜中的一缕微光。刘表的回复虽言辞温和,允诺“接纳流民,共抚疮痍”,并划出新野之地供刘备屯驻“以御北寇”,但字里行间那份宗亲情谊下的疏离与审视,刘备洞若观火。荆州,非是坦途,却己是风暴眼中唯一的避风港。
“启程!”刘备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寒风,传遍全军。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沉闷而坚定的脚步声、车轮滚动声、战马嘶鸣声汇成一股洪流,缓缓启动。这支承载着希望、背负着伤痕的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巨龙,在关羽赤兔马的引领下,张飞乌骓马的断后威慑下,陈武陨星铁脊枪的凛冽寒芒护卫下,毅然决然地告别了浴火重生的汝南,踏上了南顾荆襄的征途。
队伍庞大,行进缓慢。数万追随的流民,是信任,亦是沉重的责任。关羽丹凤眼如电,亲率精骑在前哨探开路,赤兔马踏过冰封的河面,溅起晶莹的碎玉。他警惕地扫视着豫南与荆州交界处起伏的丘陵和萧瑟的林地,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目。张飞则率本部悍卒压阵断后,丈八蛇矛横在马鞍,豹眼圆睁,如同护崽的怒狮,震慑着可能从北方袁谭方向袭来的零星追兵或觊觎辎重的宵小。陈武怀抱陨星铁脊枪,与周仓一左一右,拱卫在刘备及二位夫人车驾之侧。陨铁枪身冰冷的触感透过甲胄传来,陈武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唯有那双经历过地狱淬炼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罗盘,捕捉着人群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他新编练的亲卫营,如同沉默的礁石,分散在庞大的队伍中,维持着秩序,也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寒风如刀,吹刮着人们皴裂的脸颊。老人蹒跚,孩童啼哭,伤病者呻吟。刘备不顾车马劳顿,时常下马步行,亲手搀扶跌倒的老人,将有限的御寒衣物披在瑟瑟发抖的孩童身上,温言抚慰疲惫不堪的妇孺。他那双曾握过双股剑、沾染过战场血污的手,此刻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暖意。甘、糜二位夫人亦不顾颠簸,命侍女分发姜汤热粥。这一幕幕,无声地烙印在流民心中,疲惫的队伍里,低低的感激祷告声取代了绝望的哀鸣。关、张、陈等人看着主公如此,心中敬服更甚,护卫之责更添十二分心力。
历经月余艰难跋涉,穿越豫南丘陵,渡过冰寒刺骨的淮水支流,荆州北界的轮廓终于在望。汉水如带,烟波浩渺,对岸便是富庶的荆襄之地。斥候飞马来报:“主公!前方渡口,荆州别驾刘先,奉刘景升之命,率仪仗船队,己在等候!”
刘备精神一振,眼中精光闪烁。他整了整略显风尘的衣冠,对身边兄弟道:“云长、翼德、定国,随我前去。元福(周仓),护好车驾与百姓。” 关羽捋髯颔首,张飞挺首了腰板,陈武则将陨星铁脊枪握得更紧,枪尖无意识地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
渡口处,旌旗招展。荆州水军战船高大威武,排列有序。为首一艘楼船上,荆州别驾刘先,身着锦袍,长髯飘飘,立于船头,遥遥拱手,声音清朗,带着荆楚特有的韵味:“前方可是左将军、豫州牧刘玄德公?荆州别驾刘先,奉我主刘荆州之命,特来相迎!久闻皇叔仁义之名,解民倒悬,今日得见尊颜,幸甚至哉!” 言辞虽恭谨,目光却如探灯般扫过刘备身后那支虽显疲惫却透着一股剽悍之气的队伍,尤其在关羽的青龙刀、张飞的蛇矛、陈武那杆奇异的陨铁枪上停留片刻。
刘备快步上前,于岸边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备何德何能,敢劳刘别驾远迎!流离失所之人,携豫州流民数万,叨扰荆襄,实乃情非得己!承蒙景升兄(刘表字)不弃,念及宗室之谊,赐地容身,此恩此德,备与流民,铭感五内!” 他言辞恳切,将自身姿态置于“避难者”和“宗亲求助者”的位置,绝口不提兵权割据。
刘先见刘备态度谦恭,身后关张陈虽威势迫人却恪守本分,心中稍安,脸上笑容也真切了几分:“皇叔言重了!我主常言,天下刘姓本一家,值此乱世,更当守望相助。新野小邑,虽地僻城狭,然北依桐柏,南望汉水,足可暂避风雨,休养生息。皇叔且请登船,我主己在襄阳设下薄宴,为皇叔及诸位将军洗尘!”
“多谢景升兄美意,多谢别驾!” 刘备再次施礼。随即,在刘先的安排下,庞大的队伍开始分批有序渡江。荆州水军操舟娴熟,战船坚固,极大地加快了进程。关羽立于船头,丹凤眼凝视着浩渺的汉水和荆州水军严整的阵列,心中暗自凛然:荆州水师之盛,名不虚传。张飞则对高大如城的楼船啧啧称奇。陈武怀抱陨星铁脊枪,沉默地站在刘备身后,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艘靠近的荆州船只和船上军士。周仓扛着大刀,护卫着甘糜车驾,好奇地打量着这不同于北方的江河气象。
渡过汉水,踏上荆州的土地,气氛为之一变。虽仍是寒冬,但水土丰饶之感扑面而来。沿途郡县,秩序井然,田野阡陌纵横,虽经战乱边缘,繁华底蕴犹存。刘先一路陪同,言语间对刘表治下荆州的安定富庶颇多赞誉,也委婉提及北疆曹操的威胁。刘备应对得体,时而附和称赞刘表仁政,时而痛斥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言辞恳切,情真意切,让刘先心中好感渐增。
不一日,抵达襄阳城外。但见城池巍峨,远超汝南,汉水环抱,气象万千。城门大开,鼓乐喧天。刘表竟亲率荆州文武,出城相迎!这规格,远超刘备预期。
刘表年近六旬,身着诸侯冕服,面容儒雅,三缕长须,气度雍容。他见到刘备,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快步上前,双手扶住欲行大礼的刘备:“玄德!贤弟!一路辛苦!为兄盼你久矣!” 言语间,宗亲之情溢于言表。
刘备亦是动情,眼眶微红:“景升兄!备落魄来投,蒙兄不弃,高义云天,弟……弟感激涕零!” 两人执手相视,一时间,倒真有几分劫后重逢的宗室情谊。
刘表目光扫过刘备身后。关羽面如重枣,长髯飘洒,丹凤眼开合间自有威仪,抱拳行礼,声如金玉:“关羽,拜见刘荆州!” 张飞声若洪钟,虽努力克制,仍震得近处人耳膜嗡嗡:“燕人张翼德,见过刘使君!” 陈武怀抱陨星铁脊枪,甲胄残旧却洗刷得干净,面容冷峻,微微躬身,声音嘶哑低沉:“末将陈武,拜见刘荆州。” 那杆陨铁枪独特的寒芒和枪尖若有若无的风雷之声,让刘表及身后文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好!好!云长、翼德,皆世之虎将!定国将军,忠勇可嘉!贤弟有如此臂助,何愁大事不成!快,随我入城!” 刘表笑容满面,拉着刘备的手,并肩步入襄阳城。城内街道两旁,百姓夹道观看,议论纷纷,对这位名震天下的“刘皇叔”充满好奇。
是夜,襄阳州牧府华灯高悬,盛宴大开。珍馐美味,玉液琼浆,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刘表坐于主位,刘备居客席首位,关、张、陈、孙乾、简雍等陪坐下首。荆州文武济济一堂,文有蒯良、蒯越、伊籍、韩嵩等谋士,武有蔡瑁、张允、文聘、黄祖等大将。
席间,刘表殷殷劝酒,询问刘备脱身河北、转战汝南的惊险历程。刘备避重就轻,只言袁绍“外宽内忌”,自己“感念天子,欲寻机报国”,幸得云长、翼德、定国等忠义之士不离不弃,千里护嫂,血战突围,方得辗转至汝南。谈及汝南流民之苦,刘备更是几度哽咽,情真意切:“……备见百姓流离,饿殍载道,心如刀绞。自知力薄,然身为汉室宗亲,岂能坐视?故冒昧携民南下,恳请景升兄施以援手,给这数万生灵一条活路!备与部众,愿为新野一小卒,为兄长守好荆襄北门,以报收留之恩于万一!” 说罢,离席深深一拜。
这番话,既表明了立场(心向汉室),诉说了无奈(携民避难),更清晰地定位了自己(愿为守门之卒),姿态放得极低,将“仁义”与“恭顺”演绎得淋漓尽致。刘表大为感动,亲自离座扶起刘备,叹道:“贤弟至仁至义,心系黎庶,真乃宗室楷模!新野之地,贤弟尽管安置军民。所需粮秣军械,为兄自当拨付。北御曹贼,保境安民,日后还需贤弟多多出力!” 两人执手,场面甚是感人。
然而,盛宴的华彩之下,暗流己然涌动。席间,刘备敏锐地捕捉到数道审视甚至冷冽的目光。
蒯越(字异度),荆州首席谋士之一,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他始终沉默寡言,只是偶尔与身旁的兄长蒯良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当刘备提及“守好荆襄北门”时,蒯越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讽意。
蔡瑁,刘表妻弟,统领荆州水军,面皮白净,衣着华贵,眉宇间带着世家子弟的倨傲。他对刘备的谦恭似乎颇为受用,频频举杯,但看向关羽、张飞、尤其是沉默如铁、兵器奇特的陈武时,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贪婪?酒过三巡,他借着酒意,对张飞笑道:“久闻张将军在当阳桥头喝退百万曹兵,今日一见,果然声若雷霆,名不虚传!不知将军酒量如何?可敢与瑁一较高下?” 语气带着刻意的亲热和挑衅。
张飞豹眼一瞪,刚要拍案而起,刘备己温和地接过话头:“蔡将军海量,翼德鲁莽,恐酒后失仪,冲撞了景升兄与诸位。今日欢宴,当以叙情为主,改日再向蔡将军讨教。” 话语绵里藏针,既阻止了张飞,又暗点蔡瑁挑衅之举不合时宜。
蔡瑁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一僵,讪讪坐下,眼中阴鸷之色更浓。
文聘、黄祖等将领则相对沉稳,目光更多停留在关羽、陈武身上,评估着他们的实力。陈武自始至终,如同泥塑木雕,只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上动箸,对美酒佳肴视若无睹,陨星铁脊枪横置膝上,右手始终虚握枪杆。那份沉默的凶悍和拒人千里的冰冷,让试图上前攀谈的荆州官吏望而却步。
一场接风宴,宾主尽欢的表象下,是荆州内部对刘备集团截然不同的态度。刘表的宗亲情谊与制衡需求,谋士蒯越的冷静审视与潜在敌意,武将蔡瑁的倨傲忌惮与挑衅试探,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初入荆襄的刘备头顶。
盛宴终散。刘表安排刘备一行于馆驿歇息,并拨付粮草物资,令其择日前往新野安置。
次日,刘备未作过多停留,辞别刘表,率部北上,前往那荆襄北境的边陲小城——新野。
新野城,果然如刘先所言,地僻城小。城墙低矮,多有残破。城内屋舍简陋,街道狭窄。北望,是苍茫的桐柏山余脉和广阔的南阳盆地;南面,则背靠相对安稳的荆州腹地。此地,正是抵御北方威胁(主要是曹操)的前哨,也是刘表将刘备这柄“双刃剑”置于安全距离的精心安排。
刘备策马立于新野残破的城门前,望着眼前萧瑟的景象,脸上并无失落,反而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这里,将是潜龙蛰伏、磨砺爪牙的新巢穴!
“入城!”刘备声音沉稳。队伍缓缓开入这荒僻却至关重要的边城。
安顿甫定,千头万绪。刘备深知,要在新野站稳脚跟,赢得刘表信任,并在荆州内部复杂的局面中生存发展,必须内外兼修,迅速展现价值。
新野残破,骤然涌入数万军民,压力巨大。刘备亲自坐镇,以孙乾、简雍为臂膀,展现出惊人的治理才能。
迅速丈量城内空地及周边无主荒地,划分区域。流民按籍贯、亲族编组,搭建简易窝棚暂避风寒。同时组织青壮,在城外依山傍水处伐木采石,营建新的聚居村落。简雍心思缜密,负责具体丈量和物资分配,力求公平,杜绝豪强侵占。
刘表拨付的第一批粮秣有限。刘备命开仓放粮,优先保障老弱妇孺每日稀粥活命。同时,组织大量青壮流民参与城防修缮、道路拓宽、沟渠疏浚、荒地开垦等工程,以工代赈,发放口粮。既解决了生存问题,又改善了新野的基础设施,凝聚了人心。甘、糜二位夫人亦带领侍女,设立粥棚药铺,救治伤病。
严明法纪,秋毫无犯: 军令如山!刘备颁布严令:取民一物者,斩!扰民滋事者,军法从事!关羽亲率执法队日夜巡逻。张飞虽性烈如火,对欺压百姓的士卒却也毫不留情,当街鞭笞数名抢夺百姓柴薪的龚都旧部,震慑全军。陈武的陨星铁脊枪虽未饮血,但其人其枪带来的无形威慑,让最桀骜的兵痞也不敢造次。新野城内,很快呈现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景象,与周边因战乱而盗匪横行的郡县形成鲜明对比。流民感激涕零,皆称“刘豫州仁德”。安民是根基,强军则是立足乱世、实现抱负的根本。新野虽小,却成了刘备集团厉兵秣马、整编淬炼的熔炉。
关羽深知,欲在荆襄立足,必习水战。他选中新野城南临白河(汉水支流)的一片水域作为水寨。荆州拨付的战船老旧且数量稀少。关羽不拘一格,亲自招募熟悉水性的渔民、船夫,征用、改造民用船只。他丹凤眼锐利,观察荆州水军操演,虚心向刘表派来的几名水军老卒(实为监视,亦含指点之意)请教。白日,水寨鼓声隆隆,战船在关羽的号令下操演进退、接舷、箭阵;夜晚,他秉烛研读水战兵书,思索如何在现有条件下,将北方步骑的悍勇融入水战之中。赤兔马立于岸边高地,仿佛也在审视着这支初生的水军力量。
新野北面平原,成为张飞操练骑兵的校场。他将本部精锐骑兵与刘辟带来的剽悍黄巾旧部(善骑者)混编,汰弱留强。训练场上,吼声如雷:“快!再快!冲起来像风!杀起来像火!” 丈八蛇矛所指,铁骑奔腾如潮,卷起漫天烟尘。张飞尤重冲锋陷阵的狠劲和令行禁止的纪律,将黄巾旧部散漫的野性逐渐磨砺成锋利的刀锋。乌骓马的嘶鸣与张飞的怒吼,成了新野北郊最令人胆寒的风景。
新野城西校场,则是陈武的领域。陨星铁脊枪在他手中,己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手臂的延伸。他练枪,不重繁复招式,唯求快、准、狠、绝!枪出如毒龙探爪,收如灵蛇归洞。陨铁枪身舞动时,带起的风雷之声愈发清晰刺耳,枪尖寒芒吞吐,轻易撕裂厚重的草靶,甚至能将碗口粗的木桩拦腰扫断!他亲自操练的亲卫营,人数不多,却是个个精悍。陈武将战场搏命的凶悍技巧倾囊相授,训练极其残酷,受伤流血是常事。他沉默寡言,以身作则,每一次刺击、格挡、冲锋,都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支沉默的“陨星营”,如同一块被反复锻打的精铁,在陈武的淬炼下,渐渐散发出无坚不摧的凶戾锋芒。周仓亦在其列,挥舞着镔铁大刀,练得汗流浃背,对陈武的枪术敬畏不己。
刘备坐镇中枢,协调各方。他深知人才的重要,凭借“皇叔”身份和仁义之名,加上孙乾、简雍的穿针引线,积极结交荆州北部的贤士豪强。或亲自登门拜访,或设宴款待。南阳名士如徐庶(化名单福)、崔州平、石韬、孟建等,虽未立即出山,但皆对刘备的谦恭下士、志向远大留下深刻印象。地方豪强如邓县邓氏、新野本地宗族,见刘备治军严明,保境安民,也渐生依附之心,或提供粮草,或引荐子弟从军。刘备集团在新野的根基,在仁政与武备的双重作用下,悄然扎下。
新野的生机勃勃,并未消弭荆襄内部的暗涌。襄阳城中,州牧府密室。
蒯越将一份关于新野军情民情的密报轻轻放在刘表案头,声音平静无波:“主公,刘玄德至新野,安民整军,卓有成效。关羽操练水军,颇具章法;张飞整肃骑兵,剽悍异常;那陈武所练亲卫,虽只数百,然观其杀气,恐是百战精锐。流民归心,地方豪强亦有结交……此非池中之物。”
刘表抚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玄德仁义,治军严谨,替我守好北门,岂非好事?”
蔡瑁在一旁冷笑:“姐夫!切莫被其表象所惑!刘备枭雄之姿,关张陈皆万人敌!今蛰伏新野,如虎卧荒丘,其志岂在一城一池?彼收揽流民,结交豪杰,操练精兵,假以时日,羽翼,恐非新野所能容!届时,是御北寇,还是反噬荆襄?不可不防!当限制其粮饷,分其部众,断其爪牙!”
谋士伊籍沉吟道:“蔡将军所言虽有过虑,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刘豫州毕竟新附,根基未稳。主公可一面继续供给其粮秣军械,示以恩信,使其安心御北;一面加强对其动向监察,尤需注意其与南阳名士及北部豪族之联络。新野城小,亦可命文仲业(文聘)将军增兵临近之樊城,以为呼应制衡。” 此计老成持重,既维持表面和睦,又暗含控制。
刘表沉吟良久,叹道:“异度(蒯越字)、德珪(蔡瑁字)、机伯(伊籍字)所言皆有道理。玄德……终是宗亲,又素有仁义之名,不可苛待寒了天下人心。然……新野之事,德珪可多加关注。粮秣供给照旧,但军械补充……可稍缓。命文聘加强樊城防务,无事不得擅离。” 他选择了伊籍的折中之策,但对刘备的忌惮,己悄然种下。
新野城内,刘备对襄阳的暗流心知肚明。他更加勤勉,事必躬亲,将“恭顺守边”的姿态做足。同时,一张更隐秘的情报网络,在孙乾的主持下,悄然向襄阳和北方的官渡战场延伸。陈武的“陨星营”中,亦挑选出数名机敏忠诚、面孔陌生的士卒,化装潜入南阳盆地乃至更北的豫州地界,刺探曹军动向。
寒风依旧凛冽,新野城头的“刘”字大旗在风中翻卷,猎猎作响。城内,军民齐心,热火朝天;城外,水寨舟船穿梭,骑兵驰骋烟尘,校场杀声震天。关羽的丹凤眼凝视着白河波涛,思索着水战阵图;张飞的怒吼在平原回荡,锤炼着铁骑之锋;陈武的陨星铁脊枪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仿佛渴望着真正的战场。
潜龙,己深潜于荆襄北境。它收敛了鳞爪,隐藏了锋芒,在新野这方看似贫瘠的土壤里,默默地汲取着力量,梳理着筋骨,等待着惊蛰的雷鸣,等待着风云再起、一飞冲天的那一刻。中原大地的棋局,因官渡的惊天赌注和新野的无声蛰伏,变得愈发诡谲莫测。而荆州的暗流,正悄然汇聚,预示着未来更猛烈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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