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程诺的那个下午,办公室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氧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阳光依旧透过百叶窗切割着光斑,落在堆积如山的案卷上,却失去了温度。
程诺桌上的那瓶洋桔梗,一夜之间似乎彻底枯萎了,花瓣边缘卷曲发黄,散发出衰败的气息。
第二天,当林知夏踏入办公室时,迎接她的是一种刻意维持的、近乎诡异的平静。
程诺己经坐在他的位置上,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卷宗。
他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极其自然地、用一种处理公事时惯常的冷静语调开口:
“早。‘天晟并购案’的补充协议初稿我发你邮箱了,第三页关于股权交割的条款,法务部提了新意见,需要重点看一下。”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昨天那场撕心裂肺的质问和最终的决裂,只是一场午后的幻梦。
林知夏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也恢复了常态。
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放下包,打开电脑,动作流畅而职业。
“好,收到。我上午处理完手头的劳动仲裁材料就看。”她的声音同样平静,带着一丝工作特有的疏离感。
整个上午,办公室只剩下键盘敲击声、纸张翻动声和偶尔响起的电话铃声。
两人之间隔着几排工位,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冷的玻璃墙。没有眼神交流,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连倒水都刻意错开了时间。
成年人的世界,体面是最后的遮羞布,尤其是在赖以生存的职场。昨日的情感风暴被强行按进深海,表面只剩下风平浪静的工作汪洋。
然而,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林知夏盯着屏幕上的法律条文,那些黑色的字符却时不时扭曲成周淮深的脸。
心口那块被程诺质问过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却又被另一种更汹涌、更无法抗拒的渴望所覆盖。
她拒绝了安全的港湾,选择了风暴眼,而风暴的主人,却在她做出选择后,都没有出现来找过他。
这份沉寂,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她心慌。
下午,部门经理张明磊红光满面地敲了敲林知夏的隔板:
“小林!好消息!晚上‘启航资本’的答谢晚宴,点名要你代表我们律所出席!这可是拓展人脉、争取明年大单的绝佳机会!礼服……咳,你自己有准备吧?场合比较正式。”
启航资本?
林知夏心头一跳。那是周家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但张明磊殷切的目光和话语里“争取明年大单”的重压,让她把到嘴边的推辞咽了回去。
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好的,张总,我会准时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宴会厅流光溢彩,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雪茄和昂贵香水的混合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上流社会的浮华景象。
林知夏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吊带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却掩不住眉眼间的一丝疲惫和疏离。
她端着香槟杯,努力融入周围的寒暄与谈笑,扮演着一个称职的律所代表。
然而,从踏入这个会场开始,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紧紧攫住了她。
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穿透层层人群,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那目光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和侵略性,冰冷、灼热、复杂难辨,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让她每一次转身、每一次微笑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试图找出那道视线的来源,却只看到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带着程式化笑容的脸。
是错觉吗?还是……他来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骤然失序。
她强迫自己镇定,走到相对僻静的露台边,想透透气。晚风带着凉意吹拂在的肌肤上,稍稍缓解了心头的燥热和不安。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开始陆续离场。
林知夏也松了口气,准备去休息室拿自己的外套离开。通往休息室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脚步声,灯光也比宴会厅幽暗许多。
就在她转过一个拐角,即将推开休息室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时。
一只滚烫而有力的大手猛地从斜刺里伸出,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瞬间将她整个人拽离了门边,狠狠按在了旁边消防通道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唔!”林知夏的惊呼被堵在了喉咙里。
熟悉的、带着雪松尾调和一丝烟草气息的男性荷尔蒙铺天盖地般将她笼罩。
黑暗中,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一个滚烫的、带着毁灭性掠夺意味的吻就狠狠地压了下来!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如同暴风骤雨般的侵袭。
他的唇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撬开她的齿关,攻城掠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饥渴和压抑己久的疯狂思念。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用力扣着她的后颈,迫使她仰头承受这个几乎令人窒息的吻。
消防通道的门板冰冷坚硬,硌着她的脊背,与身前男人滚烫的体温形成冰火两重天。
远处宴会厅隐约传来的音乐和人声,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个狭窄、幽暗的空间,和这个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疯狂索取的男人。
氧气被急速掠夺,林知夏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双手抵在他坚实如铁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
他的吻里充满了太多复杂而浓烈的东西,愤怒、思念、占有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仿佛要通过这个吻,确认她的存在,将她彻底烙上自己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知夏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晕厥的时候,周淮深终于稍稍退开了一点。
但他的额头依旧抵着她的,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鼻尖和唇上,两人的胸膛都剧烈地起伏着。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潜伏在暗夜里的猛兽,死死锁住她惊魂未定的脸。
“看着我!”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未退的喘息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偏执,“林知夏,看着我!”
林知夏被迫抬起眼睫,对上他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那里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焚毁。
“你知不知道……”
他的拇指带着薄茧,近乎粗暴地擦过她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声音压抑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带着令人心颤的重量。
“我他妈…… 发疯的想你想得快死了! ”
这句带着粗粝情话意味的嘶吼,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知夏努力维持的心防上。
所有的委屈、不安、等待的煎熬、飞蛾扑火般的决绝……在这一刻,在他这句近乎崩溃的告白面前,轰然倒塌。
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冲出眼眶,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他禁锢着她的手臂上,也烫伤了他眼底的疯狂。
她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和他眼中那份同样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痛楚。
原来,在这场风暴里沉沦的,从来都不止她一个人。
她像扑火的飞蛾,而他,何尝不是被这团烈火灼烧得遍体鳞伤、却依旧不肯放手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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