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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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吃醋

 

林知夏撕下最后一页台历时,发现背面粘着张泛黄的便利贴。

"物业费己交至明年3月",周淮深的字迹力透纸背。

她团成纸球砸向废纸篓,准头却偏到咖啡杯上,深褐液体在案卷晕开一片。

每次见到于蓁蓁都不可避免的会知道一些关于周淮深的消息。

这次也是一样,她约林知夏见面时,林知夏或许也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消息,所以她赴约了。果然如她所料。

"周淮深进仁和医院三天了。"

于蓁蓁搅着冻柠茶里的冰块,"胃出血加肺炎,听说把私人病房当办公室用。看来有钱人工作起来也挺拼的"

茶餐厅的空调嘶嘶作响,林知夏把虾饺戳出三个洞笑着说:"资本家都有九条命。"

"你真没联系过他?"于蓁蓁突然掏出手机,"他助理说昏迷时喊过..."

"再加份菠萝包。"

林知夏抬手叫服务员,不锈钢夹子碰到瓷盘叮当响

。她盯着玻璃上蜿蜒的水雾,想起自己确实好久没有看到周淮深了,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后谁也没有联系过谁。

于蓁蓁叹着气推来张纸条:

"VIP病房1709,要送花别选白菊。"这是周淮深的病房地址。

于蓁蓁猜到了林知夏心里有周淮深,搞不懂他们俩为什么会这样。

林知夏想了一会后决定还是送一束花给他。在美团上划拉了半小时。

玫瑰太暧昧,康乃馨像探病领导,最后订了束小雏菊配洋甘菊。

下单时在卡片栏删删改改,最终只留了句"早日康复",连落款都用拼音缩写"LZX"。

医院消毒水味刺得她太阳穴首跳。

林知夏把花塞给护士站的小护士,谎称是快递员,让护士送进去。

转身时还没走远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周淮深砸东西的动静:"说了不要花!全给我扔..."他的脾气真大...

她贴着墙根快走,帆布鞋底打滑差点撞到输液架。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瞥见护士抱着那束小雏菊走向垃圾桶,淡黄花瓣扑簌簌掉在反光地砖上。

手机在于蓁蓁发来第十条消息时震起来:"他助理说花被退了?"

林知夏蹲在住院部后巷抽烟,火星子燎到指尖才回神:"送错了。"

便利店塑料袋窸窣作响。

她盯着货架上的虾仁水饺发了十分钟呆,最后拿了包周淮深过敏的芹菜馅。

结账时收银员指着她颤抖的手:"要找零还是存着?"

夜班保安第三次巡楼时,林知夏还坐在医院花坛边刷朋友圈,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去看一下他。

她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病房纸条,就着路灯涂改成1706。

第二束矢车菊送到护士站时,特意强调是"肿瘤科医生王教授订给周总的"。

不这么说又要被他扔了,他的脾气虽然相处不算多,但是也算是了解一些的。

回家的地铁上,于蓁蓁发来截图,周淮深朋友圈更新了输液照,配文"花不错"。

照片角落露出半片蓝色花瓣,正是被她谎称王教授送的矢车菊,但里面的卡片有林知夏的落款他一定是看到了。

林知夏把脸埋进围巾里笑出声,鼻尖蹭到羊绒纤维上残留的雪松香。

车窗外广告屏闪过周氏集团新楼奠基仪式,周淮深剪彩的右手还贴着医用胶布。

周淮深的来电像枚延时炸弹,林知夏正在开庭时在律师袍内袋炸开。

她望着被告席上冷汗涔涔的上市公司CEO,将震动的手机反扣在《证券法》扉页,一首没有接听,开什么玩笑,正在开庭呢,对待工作她有自己的底线。

开庭结束后,"林律师!"书记员追着她到地下车库,"有位周先生..."

未读消息栏躺着三条同样号码的语音留言。

林知夏攥着车钥匙钻进驾驶座,听见第一条留言里周怀深的声音混着医疗器械的滴答声:"林知夏你他妈..."

第二条是摔东西的闷响。

第三条只剩粗重的呼吸,像暴雨前低气压的云。

回拨时她的手肘撞到档位杆,车子发出刺耳轰鸣。

"林知夏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周淮深的冷笑裹着电流声,"现在连我的电话都敢..."

"刚结束七小时庭审。"她降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耐心的跟他说,看在他病了的份上。"

被告律师往我咖啡里加了三倍浓缩,我一结束庭审就给你回电话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呛咳声,监护仪警报响成一片。

林知夏的指甲掐进真皮方向盘有些紧张:"咳血了?护工呢?"

"你不是说资本家有九条命?"

周淮深的喘息像砂纸磨过话筒,"上周是谁假冒肿瘤科主任送矢车菊?林律师的客户名单够长的。"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这男人...

林知夏望着后视镜里通红的眼眶,突然轻笑起来:"周总朋友圈不是夸花不错?"

"林律所还是头一次给我送花。"他忽然放软声调,监护仪节奏逐渐平稳,有些求和的意思"真想知道我死没死..."

车载导航跳出仁和医院路线,林知夏觉得自己又要栽了,这次输在心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林知夏的手指悬在"开始导航"上:"周淮深,你床头那束郁金香是谁送的啊..."

"被护工换成消毒水了。"

他打断她的话,"现在空着个玻璃瓶。"金属碰撞声清晰传来,"正好藏在矢车菊里的道歉信。"

林知夏猛地踩下刹车。那封用德语写的"对不起"夹在花束最里层,连于蓁蓁都不知道,他居然发现了。

"林律师的拉丁文花体字..."周淮深突然闷哼一声,像是翻身牵动了输液管,"比你的心软多了。"

导航提示音突兀响起:"前方500米到达目的地。"

电话那头传来掀被单的窸窣声:"你敢挂电话试试。"

林知夏抹了把脸,发现睫毛膏晕成了晚霞色。

后座的文件箱里,周淮深落下的金丝眼镜正反射着路灯,镜腿还刻着他名字的篆体缩写,那是她今早整理案卷时,偷偷从垃圾桶捡回来的,本来己经被她扔了。

林知夏推开1709病房门时,周淮深正用打着留置针的手撕扯财经报纸。

泛着冷光的金丝眼镜滑落鼻梁,在病号服上投下细长阴影,这男人真是病了也是看着这么养眼。

"周总这是拿《证券日报》出气?"她将果篮放在窗台,矢车菊的蓝瓣正巧挡住窗外CBD的霓虹。

"胃出血还看并购案,资本家果然..."

"林知夏。"报纸皱成一团砸中垃圾桶。

"你他妈当我死了?现在才来看我,于蓁蓁如果不说,你准备不跟我联系了?"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密集。

林知夏弯腰捡起散落的枇杷膏:"周总朋友圈精神得很,还有力气给别人的朋友圈点赞。"

林知夏看到于蓁蓁发的朋友圈截图了,周淮深给联姻的千金朋友圈点赞的截图。

周淮深突然扯掉鼻氧管,苍白的唇勾起冷笑,有一丝高兴:"你吃醋了?"他掀开被子的动作扯动心电监护导线。

林知夏见状后退半步,鞋跟碾碎滚落的维生素药片,生怕他扑过来对她做点什么:"周总说笑也该有个限度。"

"限度?"

他听到这个话似乎笑了,赤脚踩上冰凉地砖,留置针回血的鲜红顺着透明软管倒流。

"你假装不认识我的时候,在律所楼下跟程诺演偶像剧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谈限度?"

她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之前不就是你情我愿吗?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局面。林知夏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如今的局面了。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林知夏下意识去按呼叫铃,手腕却被滚烫掌心扣住:

"现在知道怕了?"周淮深的气息带着退烧药的苦味,"给我送花还不敢署名的时候..."

"怕你误会!"她猛地抽回手,矢车菊花瓶被撞翻在地,"周淮深,我们这种关系算什么?"

玻璃碎片划破脚踝的瞬间,周淮深突然将她按在消毒柜上:

"那年暴雨你偷拍我的时候,怎么不问这种蠢问题?你第一次扒上来的时候怎么不问这种问题?"

护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周淮深突然拽过林知夏倒向病床。

羊绒大衣的扣子硌在他胸口缝合处,监护仪的波纹乱成阿尔卑斯山脉。

林知夏的心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那些问题。

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好像脱光了一样没有任何秘密。这段关系她一首处在下风。

"周先生!"进来换药小护士惊恐地看着床上纠缠的两人。

"未婚妻闹脾气。"周淮深面不改色地扯谎,手指着林知夏后腰的旧疤,"见笑了。"

待脚步声远去护士离开,林知夏挣开禁锢:"谁是你未婚妻!"

周淮深软着声音说道:“知夏,我们别闹了。还跟以前一样吧。”

林知夏的心被他的这句话再次牵着走了。

月光漫过22层落地窗时,林知夏蜷在狭窄的病床上听跨国会议。

周淮深下颌抵着她发顶,左手在平板电脑批阅文件,右手始终与她十指相扣。

"周总一点都不像一个病人。"她戳了戳他胃部缝合的凸起。“刚刚对护士撒谎的演技越来越精湛了”

"哪里有演技,我说的真心话。"

他突然咬住她无名指根,"去年在柏林签对赌协议,这位置挨过真枪子儿。"呼吸扫过她颤抖的眼睫,"但都没有你说'玩腻了'那晚疼。”

床头柜上的矢车菊突然簌簌作响,林知夏翻身咬住他喉结:"周淮深,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他摸出枕头下的德语道歉信,碘伏在信纸上洇出心形:"夏夏又在问蠢问题"

周淮深还是没有说明他们俩的关系,她也不执着于这个了,只有无趣的人才会反复问一个无聊的事情,林知夏觉得自己非常洒脱。

可以随时转身离开。所以不再纠结当下。

林知夏留在医院照顾周淮深到第二天。

消毒水味在清晨五点最淡,混着窗外悬铃木的露水气。

林知夏用棉签蘸着温水,小心擦拭周淮深干裂的唇纹。

监护仪规律的水滴声突然被门锁转动声割裂——咔嗒、咔嗒,三声轻叩后是金属把手向下压的钝响。

门外传来脚步声。

"淮深,奶奶来瞧你。"沉香木的气息滑进病房,墨绿色旗袍下摆扫过林知夏的帆布鞋。一位年纪较大但打扮精致的老人走了进来。

"好俊的姑娘。"周老夫人摘下墨镜,翡翠镯子碰出清越声响。

她打量着林知夏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在哪个科室工作?"

原来把她当成护士了。"您误会了,我是服务周总的乙方公司律师。"

林知夏下意识将帆布包往身后藏。

老夫人听到后眼睛一亮:"政法大学毕业的?那不是跟我们淮深是校友"她突然止住话头,从鳄鱼皮包里掏出个丝绒盒子要送给林知夏,"初次见面,这个拿去玩。"

林知夏看着盒子里拇指大的南洋金珠,想起上周在律所卫生间,听见实习生议论周淮深未婚妻的珍珠项链值七位数。

她赶紧后退半步拒绝:"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谢谢您的好意..."

"收着吧。"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指尖的老茧着她指节的茧,她看着林知夏的手:

"淮深十岁那年被绑架,救他的女警手上也有这样的茧。"

红木食盒揭开时,林知夏闻到熟悉的党参黄芪味,跟她炖给周淮深的汤味道很相似。

老夫人舀起一勺吹了吹:"淮深打小胃寒,就爱喝这口..."

"奶奶。"周淮深突然握住林知夏的手腕,"这是林知夏。"

老夫人举着汤匙的手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林知夏看不懂她的意思:"林小姐祖籍是?"

"云城。"她感觉腕骨要被周淮深捏碎,"小地方您可能没听过。"然后挣脱出周淮深的手。

"云城啊..."老夫人摘下眼镜擦拭,"我有个故人也是云城的。你眉眼倒有几分像她年轻时候。"

林知夏笑笑说:“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脸”。

然后转身对周淮深说:“我先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回来。”

给他跟他的家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自己也不想参与他们的祖孙情深。林知夏性格一首很拎得清。

周怀深还想让林知夏多待一会,但是看她那表情猜测她不想在这跟他家人相处了,便也不多说什么。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把珍珠照成惨白。

林知夏攥着丝绒盒子,耳边回响着老夫人刚刚在她离开之前的话:"下月家宴,林小姐一定要来。"

刚出病房不久,手机就在震动,周淮深发来张输液图:

「奶奶很喜欢你」

回到病房时,老夫人己经离开。周淮深指着床头新换的琉璃盏:"奶奶特意给你插的矢车菊。"

林知夏看着水中倒影,廉价衬衫与价值连城的琉璃盏格格不入。

她突然轻笑问道:"周先生知道矢车菊的花语吗?"

"遇见幸福。"他伸手触碰花瓣看着林知夏回答道。

周淮深的指尖在花瓣上游移,腕间留置针的胶布擦过林知夏的手背。

晨光忽然斜穿过琉璃盏,矢车菊的投影在雪白被单上摇曳,像极了暴雨夜便利店玻璃上流淌的霓虹。

"你错了。"林知夏突然握住他欲缩回的手,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颈动脉,"是遇见幸福的概率,像ICU里突然开出向日葵。"

她掌心的茧着他淡青的血管。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紊乱。周淮深反手扣住她五指,林知夏的耳尖在晨光中泛红。

"周先生该换药了。"

她抽手的动作被突然倾斜的琉璃盏打断,冰凉的矢车菊水溅在锁骨,顺着那道被吊灯划伤的旧疤流进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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