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轨暗合

初八，医院走廊飘着陈年消毒水与鞭炮碎屑混合的怪味，让人闻着有些难受。林修文推开设备科铁门，只见老赵正用砂纸打磨生锈的手术钳，工具箱里摆着全家福——三岁的小孙女骑在他脖子上，开心地比着剪刀手，那幸福的画面让林修文心里暖了一下。

“主任！”实习生小吴举着红头文件，急匆匆地冲进来，马尾辫上的生肖挂坠叮当作响，“院办通知...设备科要裁撤了！”林修文接过文件的手指瞬间泛起青白，他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科室优化方案》第七条用加粗字体标注：设备科并入后勤部，人员按工龄竞聘上岗。窗外传来器械科老王的咒骂：“连太平间的冰柜都要租用，这他娘是医院还是废品站？”林修文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他知道，设备科的所有人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副院长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阴霾的天空，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压抑。林修文将三份简历推过红木桌面：“老赵还有五年退休，小吴刚考上在职研，刘姐丈夫尿毒症每周透析......” “小林啊。”副院长转动着翡翠扳指，语气看似随意，“知道为什么留你吗？”保温杯磕在年度报表的赤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去年你改装的那批呼吸机，省下的钱够买半台彩超机。”林修文盯着杯中浮沉的枸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飓风夜吸收能量的场景。若在从前，他大概会摔门而去，但此刻胸口的星骸微微发烫——天枢星在识海流转，将他心中的怒意化作冰凉的星辉，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要么留三个，要么都不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手术刀般锋利，“设备科这些年省下的维修费，够发五年工资。”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副院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设备科的同事们争取一个好的结果。

深夜，器械仓库堆满纸箱，显得有些杂乱。林修文蹲在报废的X光机前，指尖无意识地着星骸疤痕，心中满是愁绪。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新康医院招设备团队，薪资翻倍，可带原班人马】。他想起盘山公路上那个哭着说出自己名字的许南星，记忆里只剩下晃动的嫩黄蝴蝶结。正要删除短信时，身后传来窸窣响动——小吴蜷在货架后抹眼泪，手机屏幕亮着考研培训班的退课通知。看到这一幕，林修文心里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为了大家，也为了自己。

次日，设备科的气氛就像临终病房，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老赵把工具柜擦得能照人，每把扳手都仔细地裹上防锈油；刘姐默默整理着二十年的维修日志，泛黄纸页里夹着儿子的透析缴费单。 “您真要带我们去民营医院？”小吴攥着倒别的胸针，那是她去世母亲留下的珍贵遗物，眼神里满是担忧和犹豫。林修文望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冬青，忽然想起周主任退休前夜的醉话：“修机器比修人心容易。”胸口的星骸轻颤，天璇星的能量让窗玻璃凝出霜花，恰似他此刻的心境，既寒冷又坚定。他转过头，看着大家，认真地说：“跟我走，咱们一起闯一闯。”

新康医院的面试定在元宵节。林修文站在二十八层的全景玻璃幕墙前，看着电梯镜面里的自己——星辉浸润的皮肤泛着玉石光泽，明明相貌未改，眉宇间却多了几分令人安定的沉稳。 “林先生？”穿粉色护士服的接待员甜笑着递来咖啡，“许总在VIP病房查房，请稍等。”消毒水味里混进一丝栀子花香，林修文心里一动。许南星推门而入时，嫩黄蝴蝶结换成了珍珠发夹，白大褂领口露出新月胎记。她抱着病历本的样子像抱课本的大学生，唯有胸牌上的“副院长”三个字透着违和感。 “条件里说要带团队？”她翻着简历，突然抬头，眼睛亮得让林修文想起吸收星光的夜晚。 “要么全要，要么......” “成交！”许南星抢过话头，钢笔在合同上签下秀气的字迹，“我爸说能修好人心的人，值得开三倍薪水。”林修文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和许南星的交集越来越深，而未来的路，也因为她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入职那天，设备仓库堆满了进口仪器，崭新的设备散发着科技的气息。许南星蹲在林修文身边，看着他们组装消毒机，马尾辫扫过他挽起袖口的小臂：“原来医疗器械要这么调试啊......” “许总该去行政楼。”林修文不动声色地挪开半步，天璇星的能量让他“看”见她白大褂内袋的哮喘喷雾，喉结不自然地滚动——这种感知能力越来越不受控了。 “叫我南星就行。”她忽然凑近，栀子花香混着药水味，“你救我那晚，怎么发现山体会滑坡的？” “运气。”林修文用螺丝刀指向上方监控，“新装的德国消毒柜要接三相电。”他不敢说出真相，只能用谎言掩饰，心里有些紧张，害怕被许南星看穿。

深夜，职工宿舍里，月光透过窗户，将影子拉成长剑。林修文望着墙上自主游移的黑影，想起奶奶讲的山精故事——说影子成精的人能通阴阳。手机突然弹出许南星的信息：【明天陪我去看医疗展】。他盯着信息界面的“正在输入”，忽然听见隔壁传来闷咳。天璇星的能量自发涌动，影子穿透墙壁的刹那，他“看”见许南星蜷在床上，痛苦地按着喷雾剂。黑影的手指虚按她后背，星辉顺着影触渗入痉挛的支气管。做完这一切，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许南星有没有察觉到异样，也不知道自己和她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会怎样发展。

医疗展的镁光灯下，许南星戴着口罩讲解新型CT机，专业又自信。林修文站在三米外的阴影里，看着自己的影子缠住她晃动的鞋跟——昨夜的治疗起了效，她今天的呼吸平稳如常。 “你怎么知道我对金属过敏？”展会结束时，她突然发问，霓虹灯坠在瞳仁里像落水的星子。林修文望着马路对面生锈的医疗广告牌，影子悄然攀上路灯：“设备科待久了，能闻见镍铬合金的锈味。”谎言出口的刹那，天璇星剧烈震颤。他看见许南星睫毛轻颤，锁骨处的月牙胎记在暮色中泛光，忽然想起山民传说——带月痕的女子是星官转世。夜风卷着床单掠过脚边，林修文默默退后半步。他的影子却背叛本体，在路灯下与许南星的影子交叠成依偎的姿势，宛若两条身不由己的星轨，在引力中越缠越紧。他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和许南星之间的情感，正随着星骸力量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复杂，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情感与秘密交织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