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联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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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联弹

 

伴随着很清脆的开门声,颜奕菲止住手,演奏便停了下来。

自然卷的彭晓站在琴房门口,惊讶地看过来:

“刚才是宋睿你弹的吗,我都能从琴声里感受到你的情绪了,这是怎么回事?”

颜奕菲从琴凳上站起身,“我学过几年琴,弹一些普通的曲子没什么问题。”

彭晓仔细打量着站起来的少女,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她和颜奕菲同属于身材高挑的女人,手自然大,钢琴演奏里男大师较多,有许多硬性条件限制,比如说骨架,手的大小,体力等等,面前的少女不像她说得那样只是入门,应该是位很具有天赋的人。

颜奕菲打过招呼以后,就拉着宋睿往外走,可彭晓却忍不住出声,这一次,她毕恭毕敬,就像见到自己老师一般,“不好意思,你能留下来和我弹一首吗,我觉得你非常厉害,好像比我弹得都行,可以吗?”

宋睿转头看向颜奕菲,后者也挑起脸看着自己,像是在征询意见。

“好啊,你想弹什么?”在宋睿点头后,颜奕菲微笑着答应。

“第二钢琴协奏曲你会吗?”

“练得不多,不过我们可以合奏。”

两人一起坐上琴凳,做好了西手联弹的准备。

宋睿见到颜奕菲穿着绿裙子,彭晓穿着白裙子,互相注视的模样,倒有种出奇的和谐。

要是结婚的话,颜奕菲应该能和晓姐和阿姨相处好吧。

他脑子里忽然转出这个念头。

第二钢琴协奏曲情感丰富,技术方面比《月光》高上不少,哪怕是从来不听古典钢琴曲的人,心里总会产生各种沉痛的情绪。

因为是首次合奏,彭媛先是试探性的按了几下琴键,但颜奕菲没有任何生疏,迎合得熟练无比,第二段开始,彭晓速度逐渐加快,颜奕菲不慌不忙,几处颤音弹得恰到好处。

彭媛转过头偷瞄了眼旁边的女孩,善意地笑了笑,在分神之下,竟然连续出错了好几个音。

幸好颜奕菲把节奏拉了回来,第二钢琴协奏曲是许多乐童都期待演奏的钢琴曲,就连宋睿也曾经幻想过能在众人面前弹奏这个,此时却在两名少女演绎下奏响。

一曲演奏完毕,两位少女额头上都出了点汗,气喘吁吁,但宋睿却高兴地鼓起掌来,甚至比自己能弹奏曲子还兴奋。

弹完以后颜奕菲就要起身,彭晓连忙拉住她,想要交谈几句。

颜奕菲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挑眉看向宋睿,彭晓见状立即跑到他面前,尴尬地抓着头皮,“真没想到你女朋友这么厉害,她看起来很听你的话,你能让她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吗?”

按照她往日那种对宋睿近似于不屑的脾气,说出这么低声下气的话,己经算是道歉了。

要是往常宋睿的脾气,他自然不会理会,会说一句--我女朋友厉害当然不用你提醒我,我自己知道。

今天却破天荒地笑道,“那你们聊吧,我去外面吹吹风。”

他转过身,却见到琴房门口又多了一个人,彭媛抱着肩,看着琴房里和睦的三个小孩,很开心地笑着:

“正好我找小宋有点事,晓晓你就好好陪陪奕菲吧,别耍小脾气了。”

彭晓叹了口气,将埋怨的眼神扫向母亲,“妈,别说得我脾气很差似的。”

彭媛把女儿拉到一边,小声说着悄悄话

“妈不是这个意思,以前小宋住我们家的时候,你总是要抱怨几句,这是我答应宋睿妈妈的事情,况且他人也不坏,一首都很尊敬我,你不能因为妈妈照顾他就讨厌他吧。”

彭晓沉默了许久,“我也不是讨厌他,妈,你和爸离婚以后都是一个人带我,我知道你辛苦,宋睿每次来家里,你忙得不得了,又要安慰他,又要给他煮东西吃,陪他去医院看病什么的,我就看不过去,凭什么啊,你是我妈哎,又不是他妈。”

“那现在怎么想通了,我听你宋叔说还在外人面前帮宋睿说话啊。”

“这是两码事啊,”彭晓很认真地回答道,“我看不过他,可以说他,但我一向不会在他面前说重话的,可昨天那两个家伙,明显是要去激怒他,所以我就说几句公道话。”

“你总是有道理,”彭媛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自然卷头发,“那你去找奕菲吧,我和小宋去聊几句。”

就这样,彭媛拉着宋睿驾轻就熟地来到三楼隔间。

隔间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杂物,这里又没空调,即便今日天气凉爽,也过于闷热了。

彭媛从杂物堆里面找出一个小盒子,用一把小钥匙打开后说道,“这是你妈留给我的钥匙,她说这里面放着你奶奶的遗物。”

盒子打开后,最上面是两封发黄的信,彭媛将信递给宋睿,小声说道,“你爸不是奶奶亲生的,我和你说下你爸爸的经历嗷,我不是要你原谅他,只是想着你这次去读大学,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了,阿姨舍不得你,还是想要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宋睿摸了摸信纸,因为时代久远,纸张触感清脆又脆弱,像是随时都会碎成粉末。

父亲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宋睿从来都不清楚,或者说母亲都不清楚父亲是怎么样的,其实他没多少兴趣,只要维持住整天揍自己的印象即可。

但今日彭媛过来找他聊天,他也不忍心让对方失望,于是静静地听了下去:

宋以学可以说是一个兼具幸与不幸的人,真正的生母在三岁时就死了,许多人说是因为外面偷男人,被揭发后生无可恋地上吊自杀,但他在八岁的时候明白了,母亲应该是受不了父亲家暴自杀的,因为伤痕后来落在了自己脸上。

后面父亲又娶了个老婆(就是宋睿现在的奶奶了),成了他的继母,叫张友情。

张友情和宋以学的生母不同,并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在遭到第一次家暴后,坚决地离了婚,当时有人问宋以学要跟谁,他理所当然选择了父亲。

在继母张友情上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看见宋以学脸上红肿,蹲在垃圾桶旁边找吃的,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情绪激动之下决定把他带走。

宋以学对继母很抗拒,没同意,但他父亲却很高兴,只是说,要是你想带我儿子走,家里一分一毫都别想要。

张友情看了眼宋以学,咬牙答应了下来,于是,宋以学就跟着继母走了。

宋以学记忆里没过什么苦日子,张友情对他一首很好,可他还是见到好几次张友情像是童年的自己一样,蹲在垃圾桶旁边捡叶子,回家煮了偷偷吃,也就在这时他心里真正把她看做了母亲,发誓长大以后要有出息,一辈子对母亲好。

宋睿将目光看向手里的信纸,彭媛解释道:

“这是你奶奶死后,你父亲从她遗物里找到的信,看了以后,你父亲就崩溃了,阿姨说实话啊,如果你妈妈还活着,他性格不会这么极端的,你也不会这么痛苦,有时候仇恨啊这些东西都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

宋睿犹豫了一下,还是读出声来,这是一份情书,或者说是一份回绝他人的情书:

“请原谅,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以学刚刚步入社会,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还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性格敏感多疑,这些年来相处下来,又对我太过依赖,要是我突然和外人结婚,他或许接受不了这种事,这辈子就可能毁了,我把他从原本的家庭带走,就要对他负责,哪怕牺牲我的幸福,我这辈子都是从苦痛中走来的,只希望他能拥有一个健康的家庭,你说问我后不后悔,我回想这么多年,我应该是后悔的,为了以学我放弃了很多机会,孤独走完了这辈子。”

宋睿一愣,他也是个敏感的人,自然知道这里面到底蕴含了怎么样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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