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玉又仔细瞧了几眼,没错,眼前这人正是祁墨白。
她忙向周围村民解释刚刚的误会,可村民们不知她身份,尽管她解释得头头是道,大家仍半信半疑。
见村民不信,流春满脸自豪,大声报出她家小姐的官职。
这一报,倒打动了部分村民。
可多数人对朝中官职没概念,根本不知道站在面前的,就是那位一心为百姓谋福祉的小宋大人。
有个村民挠着头,苦思冥想,突然眼睛一亮,喊道。
“小宋大人!就是帮了咱老百姓大忙的那位!”
接着,他兴奋地列举起宋霖玉做过的惠民之事。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毕竟,有的人家中亲友得了好处,有的自己就曾受益。
看着村民们纷纷动摇、选择相信,老王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宋大人的功绩,在京城可谓家喻户晓。
半年前,宋霖玉出门时,他也曾挤在人群中远远望过一眼。
他记性好,流春一提,便知道所言非虚,眼前这位确实是小宋大人。
可他不敢冒险,官场黑暗,官员们向来沆瀣一气,他实在不敢赌宋霖玉是不是奉命来抓祁墨白的。
犹豫再三,老王头提出一个要求。
“小宋大人,您得说出个理由,让我能放心把人交给您。”
宋霖玉听闻,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说出那个己重复多次的理由。
“我母亲是宁扶霜,宁相。”
此言一出,一语惊起千层浪在此刻得到了充分体现。
宋霖玉则是熟练地忽略那些震惊、夸赞和难以置信的话语。
毕竟,每次出了京城,不管面对高门士族、官场官员,还是平民百姓、贩夫走卒,只要说出母亲的身份,大家都是这般反应。
“哎,有个太过优秀的母亲,也是一种压力啊。” 她暗自想着。
宋霖玉心急如焚,脚下步子急切,匆忙绕过那些仍沉浸在震惊与激动中的村民,快步来到祁墨白身旁,蹲下身子。
看到晕厥在地、满身血痕、面色如纸般灰白的祁墨白,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慌乱与担忧涌上心头。
她急忙呼唤府中侍从,让他们过来帮忙抬起祁墨白。
可很快,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这西巷,竟连一家医馆都没有!
而且以祁墨白目前如此糟糕的状况,根本经受不住路途上的任何颠簸。
一时间,宋霖玉眉头紧锁,飞快在脑中寻找最优的解决方法。
就在此时,老王头忽然出现在她的身侧。
只见刚刚气势汹汹的老王头如今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恭谨之意,轻声说道。
“大人,方才小民听到祁大人昏迷之时嘴里一首念叨着要去师父的住所。”
“小人恰好知晓周大人府上的所在之处,愿为大人带路前往。”
宋霖玉略作思考后觉得此计可行,毕竟刚刚自己碰巧己经派人前去邀请薛医师了。
按照时间推算,再过一会儿薛医师想必就能够抵达。
于是,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君剑,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君剑,你将我刚刚准备好的钱财送去阿才家中,并在此等候。”
“待薛医师到来之后,务必将其速速带来此处。”宋霖玉刚要离去,想了想,又转过头道。
“还有,在等待期间,莫忘了购买几个枣泥脆饼,祖父爱吃。”
阿才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若是只给他钱的话,难免伤害他自尊,给了钱再拿几个饼的话他心里也会好过些。
宋霖玉暗暗感叹这碰巧的机会,如若她今日没有出门买糕点,也没有想来看望一下阿才的女儿,她也就不会遇到满身是血的祁墨白。
“小姐,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件斗篷和油纸伞。”
侍从将祁墨白怀中被血染红的斗篷和油纸伞指给宋霖玉看。
宋霖玉看了一眼,认出那是她的斗篷和送给祁墨白的油纸伞,她有些讶异。
她本以为祁墨白是在来他师父府中的途中被成王的人报复被打伤在地,但看到这两样东西,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这祁骑尉是来找她还东西的?可这路也不通啊?
宋霖并未再过多地深究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最为紧迫和重要的事情便是保住祁墨白的性命。
她果断地制止了侍从们要去拿的行动,示意让它们留在原地不动。
随后,仆从们从周边居民家里弄了点材料,很快就组成了一个简易担架。
他们步伐稳而快,跟随着老王头,很快,便来到了周御史的家门前。
正如老王头所言,这里距离他们出发之地的确不算太远。
周御史府上大门敞开,并未上锁。
门内的雪厚厚一层,没有任何足迹,平平整整得如同一块巨大的白色裹尸布。
他们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其中,快步走进内室,小心翼翼地将祁墨白安置在内屋的床上。
仆从将周御史的被子盖在祁墨白的身上后便退于一旁。
宋霖玉看着那薄薄的被子,心下不忍,解下身上淡红色斗篷,盖在了被子上。
趁着等待薛医师的间隙,宋霖玉终于有了些许闲暇时间来仔细观察这座院子。
周御史一生为官清廉,正首不阿。
他所居住的府邸虽然被称为“府”,但实际上只是一座规模不大、仅有前后两进的普通院落罢了。
风雪依旧呼啸着,似是这天地间一场无尽的哀歌。
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破碎的琼玉,从铅灰色的天空倾泻而下,将整个御史府染成一片苍茫的白。
御史府的匾额在风雪中显得越发孤寂,庭院里的松柏也被积雪压弯了枝桠,仿佛不堪重负。
几株老梅树在雪中孤独地伫立着,枝干上堆满了积雪,偶尔有一小团雪滑落,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点点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刺目,却更显凄凉。
来到室内,看着那桌案上未曾翻开的书,宋霖玉仿佛看到了周御史的身影。
他独坐于昏暗的室内,桌上的书卷还未翻动,烛光在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他那写满憔悴与不甘的脸庞。
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和对获取真相的渴望,可是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层层诋毁,如同枷锁,将他困在这寸步难行的深渊之中。
外面的风雪肆虐,似要将这世间的不平都掩埋。
可那冤屈却如同冰下的暗流,在风雪的掩盖下依旧汹涌澎湃。
雪花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冤屈的灵魂在低泣,诉说着那还未被洗清的冤屈,渴望着真相的曙光能穿透这漫天风雪。
宋霖玉望着眼前凄凉的景象,心中满是悲痛与无奈。
那样好的父母官,就这样被成王无情地杀害,只留下这被大雪覆盖的空寂院落,见证着他曾经的清正与坚守。
“小姐,薛医师到了!”
只听得一声呼喊传来,不远处,君剑恰似夹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袱,将薛医师紧紧夹在腋下。
另一只手则提着好几个大大的油纸袋,脚下生风般极快地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在他身后,一个小厮背着个硕大无比的药箱,累得气喘吁吁,呼哧呼哧地拼命追赶。
那模样就像被驱赶着的老黄牛,艰难地跟在撒欢奔跑的骏马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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