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十九章 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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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十九章 谁杀了他

 

枯树枝头,那张罗刹面具正对着他无声狞笑。

面具上凝结的血珠滴落,在他脚边的雪地上砸出一个个猩红的小坑。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在面具后闪烁着野兽般的幽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雪原的死寂。

屠骑尉踉跄后退,靴底踩断枯枝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跌坐在雪地里,冰冷的寒意瞬间浸透衣衫。

突然,就像什么突然贯穿他的脑海。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那柄滴血的长枪往上移——那双手,修长有力的手指,骨节分明的轮廓,都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再往上,透过罗刹面具狰狞的眼孔,一双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他。

那眼神中熟悉的锐利,让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你是......"

话音未落,寒光骤闪!

罗刹面具人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掠来,长枪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

屠骑尉甚至来不及眨眼,就感到咽喉处传来冰凉的触感,他重重仰倒在雪地里。

血溅起,不远处燃烧的火噼里啪啦响了一声。

"滴答——"

一滴温热的血珠从枪尖坠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圆睁的眼球上。

透过猩红的视野,他看见原本像看一场闹剧般,远远站立在一旁的几个黑袍人也纷纷走了过来。

他们的步伐缓慢,仿佛早己预料到这场杀戮的结局

为首的黑袍人开口时,尖细的嗓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瓷器。

"不愧是主子看重的人,出手愈发利落了。"

虽是有些恭维的语句,但是那语气平静至极,而且再加上对方有些尖细的嗓音,倒显得有些怪。

罗刹面具人没有应答。他垂眸看着雪地上抽搐的身影,面具后的双眼闪过一丝波动。

正当他转身欲走时,披风下摆突然无风自动。

他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某处,低喝一声:

"还有人!"

树林里,隐藏的毫无破绽的黑衣人们心下皆是一惊····

——————————————

京城,练兵场。

大雪纷飞,银白的雪幕将月光都遮蔽了几分。

练兵场的营帐在雪夜中静默矗立,只有偶尔传来的鼾声证明这里还有人烟。

方子蜷缩在薄被中,被尿意催醒时,帐外仍是灰蒙蒙一片。他哈着白气,裹紧单衣匆匆往茅厕赶去。

经过一处营帐时,隐约看见里面躺着个人影——那身形,像极了他们的祈骑尉。

"祈骑尉怎会..."方子刚要细看,一阵刺骨寒风刮过,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只得加快脚步。

天光渐亮时,站岗的士兵发现一群人围在一处营帐前。他正想挤进去看个究竟,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都聚在这儿作甚?该干嘛干嘛去!"

老兵大步走来,目光扫过人群:"换岗的人呢?"

见无人应答,他皱眉掀开帐帘——

帐内,祈墨白静静躺在窄榻上。

他整个人深陷在简陋的床榻上,却依然掩不住骨子里的矜贵。修长的身形在凌乱的被褥间格外醒目,像是一柄被随意丢弃的名剑。

只是那紧蹙的眉头和泛青的眼窝,无不昭示着这些日子来的煎熬。

老兵看得心头一紧。祈墨白向来最重仪表,何曾这般狼狈过?

那衣衫上的褶皱,分明是辗转难眠时留下的痕迹;被褥的凌乱,更透着说不尽的疲惫与颓唐。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老兵在心里叹息,伸手想要替他掖好被角,又怕惊扰了他难得的安睡,终是收回了手。

"去把我那床厚被子取来。"他低声吩咐身旁的士兵,又转头对众人道:"都轻些,莫吵着祈骑尉。"

不多时,那士兵抱着厚厚的被子匆匆赶来。两名士兵轻手轻脚地来到榻前,正要为祈墨白盖被时,忽然听到他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些什么。

于是,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这才听清原来他一声声呼唤的竟是“师父”、“师父”以及那句不断重复的“对不起”。

二人望着面色苍白的祈墨白,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难受之情。

他们虽不是祈墨白的亲信,亦非首接隶属于他指挥的亲兵,但在这座军营里,谁人不识那位英姿飒爽的祁骑尉?

之前他亲自执鞭教导骑射之术的身影,至今仍烙印在众人记忆深处。他那出神入化的武艺,指挥若定的将才,早己让这些铁血男儿心生敬仰。

而今听闻周御史之事的风言风语,又见昔日威风凛凛的骑尉大人这般形容憔悴。

他们胸中如堵了块垒,那股郁结之气在血脉里翻涌不息,竟比刀剑加身还要令人煎熬。

做完这些,两人不约而同地退后两步。帐外风雪呜咽,帐内只余一盏残灯,映着祈墨白苍白的侧脸。

他们最后望了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掀帘而去,留下祈墨白独自沉睡在营帐之中。

消息像一粒火星落入干草堆,转瞬间便在军营各处窜起流言的火苗

那些曾经目睹祈墨白在营帐中入睡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了么?"一个伙头兵借着添炭的由头,凑到同伴耳边,"祈骑尉昨夜宿在营帐里了。"

"可不是!"正在磨刀的士兵立刻接茬,"我亲眼瞧见的,就在卯字营帐。那模样..."

他故意压低声音,引得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

方子一骨碌从通铺上爬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好:"我也看见了!祈骑尉连件厚衣裳都没盖,就那么蜷在硬板床上..."

"唉,祁骑尉苦啊!好好的将军府回不去,御史府又..."

"嘘——"有人紧张地打断,"你们不要命了?这话也敢乱说?"

但流言一旦开了头,便如决堤之水。

要知道,这世上最令人揪心的,莫过于看着一位曾经意气风发的俊美郎君沦落至此。祈墨白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如今这般憔悴模样,更添几分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那些窃窃私语在士兵们交头接耳间不断发酵,每经过一人之口,就添一分凄楚。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见祈骑尉的官服袖口都磨出了线头。

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冻得在雪地里首跺脚的模样。

更有甚者,竟言之凿凿地说亲眼目睹祈骑尉连双完整的靴子都没有。

待到一个时辰后,流言己经演变成了"祈骑尉落魄到无家可归,只能栖身营帐,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的凄惨故事。

那些曾经受过他教导的士兵们听闻,无不扼腕叹息。

祈墨白向来以刚正不阿闻名练兵场,他处事公正严明,待下却宽厚仁慈。

众将士对其敬仰有加,视若楷模。岂料造化弄人,竟令这般人物饱尝世间艰辛。

正因如此,他那"受人欺凌却只能隐忍自持,落魄无依却仍坚守节操"的凄楚形象,愈发深深刻印在众人心间。

而此时,那位运筹帷幄、早己料定事态发展的祈墨白,仍沉睡在营帐之中,对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波浑然不觉······

一名传令兵快马加鞭冲入练兵场,带来一则令人心惊的消息——昨夜京郊城外突发火灾!

诡异的是,那烈焰在这大雪的天气里,也没有熄灭的势头,火势还异常凶猛,迅速蔓延,若不及时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城防军急调援兵,军中精锐当即整装出发。当支援部队赶到时,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血液凝固——

火势虽被控制,但焦土之上,横陈着数十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骸,皮肉焦糊,骨殖狰狞。浓重的焦臭味裹挟着未散的余热,令人几欲作呕。

突然,一名老兵发出一声惊叫,踉跄后退。众人顺着他颤抖的手指看去——

那具几乎烧掉半边头颅、只剩半张扭曲面孔的尸体,赫然是昨日还在军营中的……屠骑尉!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这位昨天还揪出敌国探子的骑尉,究竟是被何人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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