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IV。
凯瑟琳夫人走在街道上，收紧粗麻斗篷的领口，以防止被人认出来。
贫民窟的空气中，飘荡着某种甜腻的腐臭，像熟透的水果，被碾碎在铁锈上的气味。
她第三次确认暗巷两侧没有监视者，眼神中满是警惕，这才快步走向约定的交易地点。
“唉，这不该是我来的地方。”
她心中暗自嘀咕着，靴跟陷入地面黏腻的黑色物质中。
三个月前，她还是行星总督夫人，穿着丝绸长袍在宴会厅接受觐见。
而现在，为了节省家庭开支，她却不得不亲自来这种地方，为两个孩子换取廉价的呼吸过滤器。
“夫人。”
阴影中传来沙哑且带着一丝谨慎的呼唤。
一位老人佝偻着背，右手提着锈迹斑斑的金属箱。
老人眼中泛着病态的绿光，左臂空荡荡的袖管上，沾满可疑的黄褐色污渍。
“三套全新过滤器。”
老人咳嗽了几声，声音中透着疲惫。
凯瑟琳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不满与担忧的神情，问道：
“上周还能换到五套，怎么现在只能换三套了？”
“这东西现在要收税，还是在新总督来之前走私的存货，不然价格不会这么便宜。”
“好吧。”凯瑟琳夫人准备付款，同时问了一句：
“你看起来生病了。”
“估计是昨晚受寒了吧。”
凯瑟琳夫人正准备交易，老人却剧烈痉挛起来。
他弓着背，手笔死死掐住喉咙，指缝间还渗出黄绿色黏液。
咳嗽声在狭窄的巷子里，竟然引发了连锁反应。
凯瑟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现两侧棚屋里，陆续传出很多人相同的干呕声。
“救我……”
老人艰难地喘着气，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脓液。
恶性传染病！
凯瑟琳夫人意识到什么，急忙后退半步。
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靴跟撞到墙面时发出黏腻的声响。
接着她发现，整条巷子的墙壁，不知何时爬满了冒着气泡的黑色霉斑，那些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斗篷上蔓延。
而她怀中的金属箱，也在同一时刻变得滚烫。
“啊！”
她失声惊叫，脸上满是惊恐，看着箱体像融化的蜡一般扭曲变形。
过滤器零件正在融化成腐臭的胶状物，散发出甜腻的死亡气息。
远处传来税务稽查飞艇的警报声，但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黏液般模糊不清。
凯瑟琳夫人跌跌撞撞跑向主街，肺部因吸入腐败空气而灼痛。
当她冲出巷口时，眼前的景象让血液瞬间凝固。
整条中心大道正在“开花”！
那些为庆祝税务改革新安装的全息广告柱，此刻扭曲成了恶心的肉质花苞。
暗绿色的藤蔓从地底钻出，缠绕着帝国双头鹰雕塑。
每根藤蔓上，都长满类似税务编码的脓疱。
藤蔓尖端绽放的花朵，竟呈现微型税表的形状。
“瘟疫病毒！”
凯瑟琳夫人急忙捂住嘴，看着一个税务稽查员跌坐在街心喷泉旁。
那人正疯狂抓挠着制服从领口蔓延出的疹子。
而喷泉里涌出的不再是水，而是粘稠的、带着税表碎片的黄绿色液体。
忽然，所有广告柱的肉质花苞同时绽放。
数以千计的孢子云雾喷涌而出，在空气中组成一行闪烁的哥特文字：
【迟缴的税，终将以血肉偿还】
凯瑟琳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某个温热的物体。
她转身看到的是格里芬-IV税务局的征税机器人。
本该在街头宣传新税制的机械，正用生锈的扬声器，播放着扭曲的童谣：
【缴税光荣~腐烂永恒~】
【一分税款~一份赐福~】
机器人的金属外壳爬满菌丝，胸口的税务徽章，己经变成了流脓的伤口。
它缓缓抬起手臂，凯瑟琳这才发现那“手臂”，是由十几张融化的税单黏合而成，正滴落着腐蚀地面的酸液。
“帝皇啊……”
她跪倒在地，看着自己掌心浮现的疹子，陷入绝望。
……
此刻。
税务总督府内，警报声不断。
全息沙盘上，代表瘟疫危机的猩红斑点，正在城市地图上疯狂增殖，像滴在纸上的腐蚀性酸液。
“卢修斯发动的数据入侵只是幌子！”
艾琳·维勒愤怒地大喊一声，将爆弹枪砸在控制台上，火花西溅。
审判官长袍下的动力甲，因愤怒而嗡嗡作响，她咬着牙说道：
“他用假抵抗吸引我们注意力，实际上己经把瘟疫偷偷运进了格里芬-IV！”
机械教贤者维克，将三条机械臂同时接入通讯网络，数据线因过载而迸出火花，他惊慌失措地喊道：
“确认B-7区至E-3区水源污染，F区粮食仓库检测到纳垢病毒，税务大厅也遭受到污染！”
监控画面切换到税务大厅的瞬间，艾琳的审判官玫瑰徽章，自动激活了净化力场。
税务大厅里，正在办理业务的市民突然集体呕吐，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却手舞足蹈地唱起扭曲的颂歌。
更可怕的是，某些人溃烂的伤口中，正滋生出微型税务徽章形状的霉菌。
“卢修斯在嘲笑我们。”
李维眼中含怒，低声说道。
税典圣器因感受到亚空间污染而剧烈震动。
警报声达到顶点，全息屏自动切换到峡谷深处的监控画面。
艾琳的净化力场，因能量过载而闪烁不定。
三十台本应被税务协议控制的工业机器人，此刻正用焊枪，在彼此身上刻蚀腐烂的税表。
它们胸腔里发出的不再是机械音，而是黏腻的混沌祷言：
“税…税…万物皆要纳税……”
“我去镇压它们！”
艾琳的爆弹枪己然上膛，枪身上的纯洁印记，亮起刺目的蓝光。
“李维，这己经超出税务范畴了！”
李维却按住她的枪管，摇头道：
“这恰恰证明税法能净化一切。”
税典圣器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金属匣子展开成战斗形态。
流动的金色数据凝结成实体，化作一柄刻满法典条文的长剑。
剑身上“缴税即忠诚”的铭文，正迸发出太阳般的光芒。
他举起圣剑，剑尖指向全息沙盘上最猩红的区域，目光如炬。
“知道为什么纳垢的瘟疫，能在格里芬-IV传播吗？”
圣剑陡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总督府穹顶的警报红光都压制下去。
李维的声音如同洪钟，在亚空间风暴的呼啸中清晰可辨。
“因为，他们偷逃了卫生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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