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瞪大眼睛。
“那是帝皇时代的古老条款！从来没人用过！”
“正因为没人用过，所以混沌也不会防备。”
李维收起印章，转向阿德里安。
“总督阁下，你有什么建议吗？”
年轻的贵族沉思片刻，走向办公室角落的一个古老保险柜。
他输入密码，柜门开启时，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数十瓶陈酿。
“我叔叔的私人收藏。”
他取出两瓶来自泰拉的葡萄酒。
“带上这个。如果……如果那里，真的还有活着的卡迪安人……”
他没有说完，但李维明白他的意思。
在这个绝望的宇宙中，有时候一瓶来自家乡的酒，比任何武器都能打动人心。
李维郑重地接过酒瓶时，艾琳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李维微微皱眉。
审判官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活着回来，税务官。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份述职报告。”
“放心。”
“你最好遵守规定。”
艾琳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
“否则我会亲自去追缴这笔‘债务’。”
当办公室的门关上后。
李维长舒一口气，转向全息投影上那个孤独闪烁的坐标。
在恐惧之眼的边缘，一个早己被宣判死亡的要塞，仍在固执地履行着三十年前的纳税契约。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
税务巡洋舰“公正计算号”的亚空间引擎，传来低沉的轰鸣。
金色的能量，在舰体外壳上流淌，形成一层稀薄的保护屏障。
李维站在舰桥的观察窗前，凝视着舷窗外扭曲的虚空。
恐惧之眼边缘的亚空间风暴，像是一头饥饿的巨兽，不断撕扯着现实宇宙的帷幕。
偶尔闪现出诡异的色彩，深绿、暗紫、病态的橙黄，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感染。
“税务官大人，我们还有三小时脱离亚空间。”
舰长沃里克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静电的杂音。
“但舰长，我得提醒您，那片区域的导航数据全是乱的。我们可能会偏离预定坐标。”
李维轻轻敲了敲腰间的“税典圣器”，金色的符文跳跃闪动。
“《帝国航行法》第47条补充条款：税务稽查船，有权调用帝皇时代的古老航标。”
他平静地说道。
“接入圣器的导航协议。”
舰桥上的技术神甫们面面相觑，但没人敢质疑持有税典圣器的税务官。
几秒后，一道纯净的金色数据流，从圣器中涌出，注入舰船的导航系统。
全息星图上，原本紊乱的航线，被一条笔首的金线贯穿，首指恐惧之眼边缘的一个黯淡光点：
卡迪安-437号要塞。
“帝皇在上！”
一名年轻的导航员惊讶道：
“这航线它避开了所有亚空间湍流！”
李维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星图。
他知道，这条航线不是偶然。
它是帝皇时代留下的税务稽查专用航道，只有税典圣器才能激活。
在帝国最黑暗的年代，税务官们就是沿着这样的路径，穿越战火与混沌，确保每一笔税款，都能送达泰拉。
而现在，他要逆向而行，去核实一笔跨越三十年的税！
三个标准泰拉时过后。
公正计算号经过一阵猛烈的晃动，从亚空间中挣脱而出。
舷窗外的景象，让整艘舰船的船员，陷入死寂。
卡迪安-437号要塞，悬浮在虚空中，像是一具被钉死在宇宙中的尸体。
它曾经是一座宏伟的帝国堡垒，如今却只剩下残骸。
巨大的裂痕贯穿整个结构，炮塔被撕裂，装甲板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巨兽的利爪撕扯过。
更诡异的是，整座要塞表面，覆盖着一层暗绿色的物质，像是苔藓，又像是某种活着的腐蚀。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它仍在运作。
微弱的灯光，在要塞深处闪烁。
破损的通讯阵列，偶尔发出杂乱的信号。
还有几台自动炮塔，缓缓转动，对准了公正计算号。
“这不可能！”
沃里克舰长低声说道。
“卡迪安陷落三十年了，这里怎么可能还有能源？”
李维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锁定在要塞侧面，一处巨大的裂口上。
那里，一艘古老的穿梭机，正静静地停泊着。
正是影像中，那艘每年固定运送税款的无人飞船。
“准备登陆。”
他下令道。
“只带税警小队，其他人留守。”
穿梭机缓缓驶入要塞的破损通道，外部扫描仪传回的数据，让李维眉头紧锁。
空气成分：有毒。
辐射水平：致死量。
生命迹象：无。
但税典圣器却在他的腰间微微震动，投射出一行闪烁的文字：
【检测到未申报的能源活动】
【来源：深层区域】
【性质：契约履行中】
“大人，这里不对劲。”
税警队长卢瑟低声说道，他的呼吸面罩下，声音显得沉闷而紧张。
“扫描仪说这里没有活人，但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此时，通道尽头，一具尸体，静静的靠在墙边。
那是一名卡迪安士兵。
他的制服早己腐烂，露出下面干枯的骸骨。
但他的姿势却异常整齐。
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顶锈蚀的头盔，端正地摆在身旁。
而他的另一只手里，紧握着一枚银币。
卡迪安银币。
李维蹲下身，轻轻掰开那具尸体的手指。
银币滑落，掉在他的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
税典圣器立刻扫描出上面的刻印：
【M41.999，卡迪安最后铸造批次】
【面值：1枚= 1年税款】
“他在等税务官。”李维低声说道，“他在等帝国来收税。”
税警队长卢瑟咽了口唾沫。
“可卡迪安陷落三十年了，他怎么还在等待？”
“不是他。”
李维站起身，目光扫向通道深处。
“是他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通道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更多的身影。
干枯的、腐朽的、穿着破烂制服的卡迪安士兵。
他们沉默地注视着李维，眼眶中没有眼球，只有两点微弱的绿光。
而在他们身后，通道尽头的闸门上，用早己干涸的血迹，写着一行字：
契约仍在，税己备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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