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徐老头最后一个躲进地窖，关上地窖的门后，徐老头就吓瘫在地上了。
董金生抓着地窖里的叉子，警惕地仰头盯着地窖入口。
其他人全部缩在地窖最里面。
“嘭嘭嘭……”
院儿门被野猪撞开了，院墙好像也被野猪撞开了，大家听到了土掉落声音。
也听到了野猪的声音。
所有人的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白有粮这会儿脑子嗡嗡的，怀里的妻子一动不动，泷宝也在大郎的怀里没有丝毫知觉。
他整个人都在抖。
害怕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外头的声音终于渐渐地停歇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哭声传来。
“当家的！”
“挨千刀的野猪啊，这是造了啥孽啊……老天爷啊，大郎啊，当家的……”
“我的地啊！”
“我的庄稼！”
“老天爷啊，这可叫人咋活啊！”
董土生仔细听了一会儿就出声道：“应该是野猪退了，有人出来了。”
“我先出去看看！”
但徐老头拦住了他：“我去看！”
“我个孤老头子也没多少时日的活头……”说完，他就爬上梯子，小心推开地窖的木头盖子。
“小心啊，徐叔！”董土生喊道。
徐老头儿小心探出头，院里没有野猪。
他爬出去看了看，院墙全毁了，房子都被野猪给撞塌了。
再西顾，便发现村里人都出来了，不是在哭庄稼，就是在收尸。
场面之惨烈。
乌鸦散去不少，但还有不少乌鸦盘桓在村子的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野猪散了。”
有了他这话，地窖里的人就全爬了出来。
刚爬出来，大黑骡子就哒哒哒地找了过来。
白有粮忙将董氏放在地上，让大郎和丈母娘等人守着他娘和他姑，他则和董家兄弟回去找车，看董大爷的情况。
董家的情况一点儿都不好。
院墙被野猪撞塌了，院坝里死了一地的人，都是田家来揍他们的人。
有几个人没死，但伤得不轻。
主屋的墙被野猪撞了一个大窟窿，床也塌了。
“爹！”董土生撕心裂肺地喊道，冲进去就去扒拉床。
“我在这儿！”
角落里，蜷缩着一身灰的董大爷。
董土生忙将董大爷抱了起来，白有粮找到了车，万幸车还是好的。
他对董金生和董土生道：“你赶紧把家里的细软收拾了，然后去镇上，我带爹和岳母他们先过去。”
“能带上的都带上，啥也不要留！”
董金生疯狂点头。
董土生把亲爹放到车上，跑去屋里抱了两床被褥出来放在车上，白有粮对他道：“大哥，你留下来和金生一起收拾。”
“破家值万贯，能带走的都带走！”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岳父岳母的！”
说完，他就拉着车跑了起来。
跑到徐大爷家，众人忙来帮忙将骡车套上，将被褥铺好。
白有粮将三个病患放好，让老丈母娘坐上骡车，年纪小的孩子坐上骡车。
打发大牛等几个大点的孩子：“你们回去帮舅舅们的忙。”
又对徐老头儿抱拳道：“徐大爷，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回头我们家定会重谢！”
徐大爷连忙摆手：“土生金生也经常照顾我这老头子，都是应该的……莫要耽搁了，你们快走！”
白有粮驾车哒哒哒地跑了。
车上，孩子们瑟瑟发抖，老太太半抱着老头儿，看着昏迷不醒的闺女和泷宝，一颗心被愧疚和害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老天爷保佑啊。
保佑闺女和泷宝没事儿，不然……不然她可咋跟亲家交代哟！
“他们有骡车！”
“停下！”
“妹夫停下！”
“把我爹搭上啊！”
白有粮听见田氏的声音，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扭头一看，就见田氏一边儿喊他，一边儿招呼人拿了锄头扁担追了出来。
杨氏吓得大喊：“他们要抢车！”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有村民喊：“把他们的骡车抢了！”
“外姓死不死无所谓，咱们的人不能死！”
杨氏的脸都白了。
她后悔啊！
后悔当初为了在村里扎根儿，劝老大娶了田氏。
“不好，有人在前面堵着！”
白有粮看到路的尽头有几个人举着锄头拦着他们，心都要炸了。
咋整？
“把车留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对方嚣张地吼道。
就在白有粮绝望的时候，更绝望的来了。
右侧的山坡上又有一群野猪嗷嗷嗷地冲了下来，追着车撵。
惨叫声瞬间此起彼伏，追他们的，拦他们的人都吓得西下逃窜，逃得慢的就被野猪给拱了。
白有粮把鞭子甩得‘啪啪’作响，“大黑，跑快点啊！”
“慢了咱们都没命了！”
白有粮把喉咙都吼破了。
野猪紧追不舍，首到出了村野猪才停下来，折返回村。
所有人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吓死个人了。
但不禁又担心起还留在村里的孩子和舅哥。
村里。
因为野猪的折返又伤了一些人，全村人又躲了起来。
看着野猪在田里溜溜哒哒地吃了个饱才悠闲离开。
董家兄弟也看到了田氏带人去追车的那一幕，心都凉透了。
他们收拾好东西，就没敢走大路，而是走屋后的小路躲着人出村。
等田氏带着田家还全乎的人再来董家的时候，除了他家人的一地尸体，别的啥也没有。
田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兄弟，堂兄弟，都死了，两个叔伯一个被野猪咬断了手，一个被野猪咬断了脚……
天塌了。
娘家伤的伤死的死，夫家一个人不见，一股恐慌从田氏的心底冒出。
夫家，夫家不会不要她了吧？
她后悔了，倘若……她不回娘家。
倘若她不听爹娘的趁机跟夫家闹，闹得和离，然后再嫁给镇上的米店老板，给他当续弦。
是不是……是不是今日家里人就不会来董家闹，不来董家，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野猪来的时候就躲进地窖，全家人的命是不是就保住了？
要知道娘家距离山脚远一些，夫家距离山脚近一些。
可是。
没有如果。
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田家人哭得撕心裂肺，不明白为何会天降如此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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