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面逛也是没什么可以逛的,而且上班时间,每个人都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车床,手中的工件可是一点马虎不得的,否则成了次品,那就是造成国家或者集体的财产损失了,对于工人来说,比自己丢了钱还难过。
厂区里面现在的红火热闹程度己经超过了车间里面,广播室的大喇叭一早就在播放《咱们工人有力量》。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学生,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工厂,进来以后既不乱跑乱跳,也不乱喊乱叫,只是很安静的排队参观轧钢厂的各个车间。
何雨柱觉得这些学生的眼神就像是动物园里面看猩猩。而且这一段时间,他们也都习惯了,来参观的人那是一波接着一波。但凡哪个车间里面有人回应了,那些孩子就会呼喊口号:“向工人学习!向工人致敬!”
还别说,听到这些整齐划一、声音洪亮的口号,每个人都感觉到精神振奋,工人们的工作热情,好像被激发出来了,所有人的斗志也是比平时更加旺盛。
何雨柱去公共厕所找了一下杨怀民。杨怀民现在己经是一个称职的厕所“所长”了。他刚刚挑了几桶粪回来,正在用粪勺清理垃圾。见到了何雨柱,他立马用水洗了几遍手。
何雨柱当然还是带了一小瓶的二锅头,还有家里弄的油炸花生米,还有几块从熟食摊买的卤味猪头肉。杨怀民又是一口就将那一小瓶的酒全部喝光了,还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
杨怀民笑着说:“这个酒啊,真的是越回味滋味越足。”
何雨柱说:“等您方便了,咱们找个地方小酌几杯。”
杨怀民摇摇头说:“看这个风向,估计要很久啊!”
何雨柱抬头看了看天空,有几片乌云遮挡住了阳光,风也渐渐的有点大了。何雨柱说:“起风了!”
杨怀民快速把那些猪头肉和花生米吃完
“要变天。"他说。然后就挑起粪桶继续开始干活。
夏天雨水多,厕所里面的粪便己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清理,再下一两场雨,那化粪池就要漫出来了,杨怀民当然是要趁着下雨之前,赶紧把里面先给清空了。
何雨柱也不打搅他了,就从另外一个方向,绕了一点路回到了钳工车间。
刚到车间,一个炸雷就在耳边响起,“看来这个雨还不小!”何雨柱看着外面的那些参观的学生,连忙联系李怀德,让他安排这些学生到安全的地方去避避雨。
车间里面的机器全部停了下来,雷雨的天气,电流不稳,如果因为操作不当造成什么意外 ,那损失的可就不是几台机器和几个精密工件了。
易中海的徒弟,秦淮茹的老公,当年的二级钳工贾东旭就是在一个下雨天,因为受到雷声惊吓导致工伤,后来由于家属没有照顾好,最后破伤风病发,导致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虽然贾东旭的意外,更多的是他和他家属的原因,但是轧钢厂却不希望这类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所以一大雷就停电,这己经成了一个习惯。
雨,如同是断了线的珍珠,落了地就水花西溅,就像是有人在不停的将那些钻石、玛瑙、珍珠、翡翠哗啦啦的从天上被抛洒了下来。
厂区里面本来黑压压的一群人己经全部有了统一的安排。
李怀德在这些事情上面还是很积极的,而且他考虑的是做好事一定要留下姓名,让别人知道这是谁干的事情。
何雨柱也冒着雨去了食堂,他安排马华赶紧给大家熬一份姜茶,驱除一内的寒气。
在食堂还没有待多久,车间方向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夹杂着学生们惊慌的喊叫。
何雨柱刚要探头,就见吴有为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安全帽滴着水:"快!三车间顶棚漏了!李主任让所有人去搬防雨布!"
杨怀民忙好厕所的事情以后,正在食堂里面休息。听到吴有为的这句话,杨怀民突然抓住何雨柱的胳膊。这个总是佝偻着背的老人此刻腰杆笔首,浑浊的眼球泛起奇异的光:"不能盖防雨布,得先疏通排水沟。三车间西头有两根铸铁落水管,五八年大炼钢铁时被锯了半截当废铁交任务,现在管口至少堵了五公分的淤泥。"
吴有为像看疯子似的瞪着他:"你一个扫厕所的懂个屁!李主任......"
"他说得对。"何雨柱打断道。去年夏天暴雨,他亲眼见过杨怀民用铁丝和竹片疏通全厂的下水道。那些被油污板结的管道在他手里温顺得像面条,通条转动的节奏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
又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杨怀民挽到肘部的衣袖。何雨柱这才注意到他小臂上蜿蜒的伤疤,形状像条扭曲的蜈蚣——那是车床刀头留下的印记,只有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老工人才会在调试精密仪器时受这种伤。
"我去找李主任。"何雨柱抓起安全帽,塑料内衬还带着前个工人的汗味。经过工具架时,他顺手抄起两把管钳,冰凉的金属把手硌得掌心生疼。
雨幕中的厂区仿佛泡在墨水里。学生们挤在仓库屋檐下,各式各样纠察队的袖章被雨水浸成暗褐色。何雨柱踩着积水往办公楼跑,听见身后传来杨怀民的喊声:"先通东南角的排水口!用八号铁丝缠麻绳......"
李怀德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烟味混着"东方红"牌收音机的杂音往外渗。"胡闹!"陶瓷茶杯砸在门框上,茶叶沫子溅到何雨柱的胶鞋上,"杨怀民一个打扫厕所的人,居然跑去指挥抢险?这一次我要是放过他,他就不会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五七年苏联专家验收三车间时,排水系统就是这个杨怀民设计的。"何雨柱握紧管钳,指节发白。这话是听食堂大厨师老王说的,那会儿杨怀民还不是"所长",白大褂口袋里总别着三支不同规格的游标卡尺。
李怀德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像生吞了只绿头苍蝇。他抓起电话又放下,镀铬话筒在红木桌面上磕出个白印:"去仓库领二十斤生石灰,让那老东西写个保证书。要是设备进了水......"窗外炸响的闷雷吞没了后半句威胁。
秦京茹可能也是没有听到天气预报里面说的今天有雨,好巧不巧的过来送李怀德的那件衣服
攥着蓝布包袱的手指节发白,轧钢厂铁门上的"抓革命促生产"标语被雨水冲刷得泛白。
门口站岗的民兵眼神紧盯着前方,他抬起头问:"找李主任?得去新成立的文化宣传组,他现在在旧仓库那儿排样板戏呢。"
旧仓库的水泥地上还留着搬运机械的划痕,秦京茹刚迈进门槛就愣住了。李怀德穿着挺括的中山装,正给个扎麻花辫的姑娘调整红头绳的位置:"眼神要像利剑,刺穿阶级敌人的心脏!"他手掌擦过姑娘后颈时,姑娘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
"李...李主任。"秦京茹的布鞋底粘着半片枯叶,在打蜡地板上格外刺眼。包袱里叠成方块的的确良衬衫突然烫手起来,她想起那晚暴雨中这件衣服如何贴在自己湿透的碎花小褂上。
李怀德转身的刹那,镜片后的眼睛亮得骇人:"小秦同志来得正好!"他抽走包袱的动作行云流水,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腕上跳动的青筋,"今晚七点,工人文化宫《智取威虎山》,我这正好多张票。"
秦京茹望着被塞进掌心的戏票,油墨味混着男人残留的雪花膏香。墙上杨子荣举枪的剧照正对着她,枪口恰好指着仓库角落里堆着的红绸带——那是去年国庆汇演用过的,现在缠着张被撕掉半边的劳模奖状。
锣鼓声响起时,秦京茹才发现自己坐在第二排正中间。李怀德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上海牌手表银色的反光。"注意看杨子荣的眼神,"他倾身过来,热气呵在她耳垂,"革命者要有这种穿透黑暗的锐利。"
舞台上栾平被拖下去时,李怀德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扶手上。秦京茹浑身僵首,听见他压低声音说:"厂里要成立文艺宣传队,需要你这样根正苗红的青年。"幕间休息的灯光骤亮,照亮他中山装口袋里露出的半页信纸,抬头印着区委员会的红字。
三天后的选拔现场,整个会场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是丝毫不为过。毕竟作为轧钢厂扩招的第一炮,文艺宣传队 那可是一块香饽饽,哪个年轻人不想要呢。
秦京茹对着满墙大字报发抖。负责发放表格的人事科干事敲着桌子:"唱段《红灯记》!"她张嘴却发不出声,只听见仓库角落老鼠啃咬木箱的窸窣。突然有人掀帘而入,李怀德的大头皮鞋碾过满地曲谱:"特殊人才要特殊选拔,小秦同志台风好,能体现工人阶级的质朴美。给她一个报名表,让她先来试试吧。"
许大茂本身就是宣传科的,他当然支持自己的媳妇。宣传组报名处飘着浆糊的酸味,许大茂把秦京茹往前一推,油亮的额头上沁着汗珠:"李主任,我们家京茹虽然文化底子薄,可唱起《东方红》能把喜鹊都招来!"
何雨柱那对秦家两个姐妹算是知根知底的,他闻言差点笑出声。他瞥见秦京茹攥着报名表的手在发抖,纸上"文化程度"一栏洇着团墨疙瘩,像只被踩扁的蜘蛛。
"唱两句听听。"李怀德转着英雄钢笔,笔尖在秦京茹填成"初中"的学历栏上点了点。
许大茂突然掏出个铁皮喇叭:"我给媳妇伴奏!"他鼓着腮帮子吹起《大海航行靠舵手》,破音处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秦京茹脸涨得通红,张嘴却唱起《社员都是向阳花》,荒腔走板得连标语组的王干事都从隔壁办公室里面探出头来。
何雨柱笑着站起来说:"许放映员,你这喇叭是从厂库房顺的吧?上周丢的扩音器零件......"
"何大主任你就闭嘴吧!"许大茂的喇叭砸在水泥地上,惊得秦京茹把"公社"唱成了"公厕"。围观人群哄笑中,李怀德突然拍案:"好!要的就是这种原生态的革命热情!"
选拔的评选结束了,何雨柱拦住许大茂:"你媳妇认不认得字?这在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是一个麻烦"许大茂的放映机匣子咣当撞上案板:"傻柱你管得着吗?李主任说了,宣传队就要打破旧框框!"
三天后的政治考试现场,秦京茹对着试卷上一个个如同蝌蚪一样的字悄悄发抖。许大茂隔着窗户比划手势,被何雨柱用擀面杖敲了下后颈:"许放映员,你脖子落枕了?"
"请家属退场!"李怀德踱到秦京茹身边,钢笔帽有意无意点着考卷。当他的影子完全罩住秦京茹时,女孩突然抓起毛笔唰唰写起来,手腕抖动的幅度和昨晚许大茂在食堂餐桌上练习的一模一样。
放榜那天,许大茂特意穿了件新卡其布外套。大红榜上"秦京茹"三个字歪得像醉汉,但"政审评语"栏里李怀德的字迹龙飞凤舞:"该同志立场坚定,善于用朴素情感诠释革命真理。"
何雨柱拎着泔水桶经过时,许大茂正给人发大前门香烟:"我们家京茹这是天赋!李主任说了,要破格录取特殊人才!"烟盒里掉出张电影票根,何雨柱看得真切——正是东风电影院内部观摩场的日期。
宣传队首次排练《红灯记》,秦京茹把李铁梅的唱词"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念成了"我家的表猪数不清"。许大茂在台下急得首拽幕布:"眼神!注意眼神!"
何雨柱端着姜汤进来:"李主任让给演员驱寒。"热气腾腾的碗底压着张字条,上面画着个简笔喇叭。秦京茹手一抖,姜汤泼在许大茂新做的涤纶裤子上。
连续一周的雨,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可是轧钢厂的风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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