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五年的秋分,太极宫丹墀前铺满金菊。李泰跪在祭坛东侧整理黍稷,指尖鳞片剐蹭陶簋发出细微的金属声。晋阳公主兕子踮脚往他发髻插茱萸,小丫头袖口露出的手腕己生出细密鱼鳞纹:"西哥的头发比太液池的锦鲤还滑..."她忽然揪住一缕青丝,"兕子要编个渔网把西哥拴在寝殿!"
十步外的李承乾冷笑出声,太子手中玉圭映着李泰颈间新生的腮裂:"西弟这身行头,倒比太常寺准备的祭服更应景。"他故意提高声调,引得礼官们纷纷侧目。李世民在御座上轻咳,冕旒垂珠遮挡了眼中忧虑:"青雀,祭典后让孙道长再诊脉。"
"儿臣领旨。"李泰垂首时,一片逆鳞落入黍稷堆。墨竹的水袖及时拂过祭品,菌丝将鳞片缠成茱萸模样。阿贵捧着青铜鼎踉跄撞来,鼎中菌汤翻涌如沸:"殿下...老奴试了三百六十五种配方..."胖太监的幞头插满茱萸,活像只炸毛的刺猬。
晋王李治突然从鼎后钻出,十岁皇子举着竹篾编的"照妖镜"对准李泰:"西哥快看!镜子里有尾巴!"铜镜背面黏着的菌丝竟真映出龙尾虚影,惊得捧爵的礼官摔碎酒器。清脆的碎瓷声中,吐蕃使团进献的青铜犀尊突然嗡鸣,尊身饕餮纹渗出猩红菌丝。
"报——!"浑身沾满符灰的钦天监丞撞开仪门,"荧惑守心!太微垣有变!"
李世民豁然起身,十二冕旒叮当乱响:"青雀,你..."
"父皇容禀。"李承乾抢先出列,"西弟既通晓天象,不如令其登观星台禳灾?"太子的蹀躞带金扣闪过幽光,李泰瞧见扣面暗刻的吐蕃密文——那是三日前墨竹从鸿胪寺暗桩截获的符文。
兕子突然揪住李泰衣袖:"西哥不去!去了就变成星星回不来了!"小丫头腕间银铃震落菌丝,在黍稷堆里拼出"凶"字。墨竹的水袖卷过供桌,菌丝瞬间将凶兆改作"吉"字。
"儿臣愿往。"李泰叩首时,后颈鳞片剐开衣领。他瞥见吐蕃使臣禄东赞袖中寒光——那柄嵌着鲛人泪的匕首,正是墨家密报中淬过菌毒的凶器。
子时的观星台寒风猎猎。李泰扶着青铜浑天仪,望见缺齿处卡着半片玉璜——正是他冠礼时李世民亲赐的"山河佩"。仪器转动发出的吱呀声里,突然混入金铁摩擦的锐响。
"西弟好雅兴。"李承乾的蟒袍在星辉下泛着冷光,"这观星台比东宫暖和?"他指尖抚过浑天仪,暗劲震得仪器偏移三度。
"皇兄可知,荧惑守心未必是灾?"李泰咳出荧光血沫,菌丝顺着仪轨爬满缺齿,"《天官书》有载..."
"本宫只知,异类终究是异类。"太子突然掐住他腕间逆鳞,"就像这些漂亮鳞片,剥下来当占卜用的龟甲可好?"
剧痛中,李泰听见瓦当碎裂声。墨竹的水袖破空卷来,却比不过晋王李治掷出的竹马快。"太子哥哥看镖!"十岁皇子从檐角探出头,木马不偏不倚砸中浑天仪缺齿,卡死的玉璜突然迸发青光。
星图倒转的刹那,禄东赞的匕首己抵住李泰后心。菌丝却比刀锋更快,从鲛人泪中疯长缠住刺客手腕。"可汗要你的心头血炼丹..."吐蕃人嘶吼着化作菌丝人俑,顷刻间崩散成万千荧光蛾。
五更的晨钟响彻长安。李泰跪在残破的浑天仪前,手中攥着半片带血的玉璜。兕子用茱萸汁在他掌心画符:"西哥不怕,兕子把寿数分你一半..."小丫头指尖的鳞片正在晨光中剥落,露出底下渗血的嫩肉。
太医署地窖里,孙思邈的银针挑开李泰心口鳞片:"殿下可知,菌丝在代你受劫?"老道指着铜盆中游动的荧光血丝,"它们每替你挡一次死劫,就蚕食一分魂魄。"
隔壁突然传来阿贵的惨叫。晋王李治举着炸糊的"仙丹"追打胖太监:"治儿按《抱朴子》炼的!肯定是你火候不对!"
秋祭大典如期举行。当李泰捧着祭酒踏上丹墀时,九鼎中的菌汤突然沸腾。兕子腕间银铃无风自响,菌丝在酒液中拼出"弑"字。电光石火间,墨竹的水袖卷飞李承乾袖中弩箭,淬毒的箭簇钉入祭鼓,鼓面生出的荧光蘑菇竟奏出《破阵乐》。
"好!好一曲天人共谱!"李世民抚掌大笑,眼底却凝着寒霜。
深夜的太医署地窖,李泰剥落的心口鳞片在药杵下化作荧光粉末。兕子趴在案边吹气,将粉末聚成小小人形:"西哥的分身替你去历劫..."小丫头突然剧烈咳嗽,掌心赫然躺着片带血的鱼鳃状菌丝。
更夫王瘸子的梆子声穿过街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他踢到个滚落的青铜爵,爵底菌丝正拼出"秋分大凶"。波斯邸店后墙,阿罗憾将带菌丝的祭品装入马车,车轮碾过处留下荧光的"癸卯"字样。
李承乾在东宫摔碎第七个玉杯:"好个李青雀!好个菌丝通神!"他抚摸着蹀躞带暗格里的吐蕃密信,没注意窗棂上停着的荧光蛾正将一切拓印在复眼中。
子时的太液池泛起诡异波纹。李泰浸在池水中,望见自己倒影逐渐化作龙形。岸上的兕子哭着抛洒茱萸:"西哥回来!兕子不要龙,要会讲故事的哥哥!"
墨竹的水袖突然绷首如剑,劈开池面倒影:"殿下,该服药了。"她手中瓷碗里的菌汤,正映出2023年实验室闪烁的警报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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