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檐角的鎏金风铎凝满冰凌,李泰跪在玉阶前调整新制浑天仪的青铜枢轴。李明达蜷在丹墀角落往布老虎肚子里塞硫磺粉,冻红的鼻尖几乎贴上《河西渠堰图》的绢本,突然被窜出的药杵惊得打翻雄黄罐,金粉簌簌落进李承乾蟒袍的云雷纹里。
"西弟这治水图绘得妙啊。"太子指尖捻着染雄黄的奏折,蟒靴碾过冰面裂纹,"陇右三百里暗渠,倒像是照着吐蕃王庭的星宿图凿的。"他腰间蹀躞带的乌兹钢匕首突然嗡鸣,刃面映出浑天仪底座的二十八宿刻痕。
李泰转动枢轴的手背暴起青鳞,龙鳞缝隙渗出的金线正与冰面裂纹同步延伸:"太子殿下若是得闲,不妨试试新制的硝石暖炉?"他故意将铜炉踢翻,炉灰扑了李承乾满袍,惊得梁间寒鸦撞碎冰棱。
紫宸殿内突然传来玉罍碎裂声,李世民裹着狐裘的咳嗽穿透窗纸。李明达慌忙抓起布老虎往殿内跑,发间银铃缠住的冰蚕丝在青砖拖出蜿蜒荧光。李泰瞥见小公主袖口渗出的靛蓝血渍,龙鳞骤然缩紧的刺痛让他险些捏碎青铜齿轮。
"魏王殿下!"阿贵顶着冒烟的丹炉撞开偏门,胖太监道袍下摆燃着的火星在冰面烙出焦痕,"老奴按您给的方子试的安神散..."他献宝似的捧出团黑炭般的药丸,炸开的炉灰里蹦出只焦尾蟋蟀,正巧跳进李承乾的貂裘风领。
太子拂袖扫落虫尸的动作带着刀兵之气,蹀躞带金线蛛丝突然绷首成河西走廊的等高线:"西弟养的好奴才!"他蟒袍暗纹映在冰面,竟与吐蕃密信的火漆纹严丝合扣。李明达抱着暖手炉从殿内探出头,鼻尖沾着药渍:"三哥的貂裘像只炸毛猞猁!"
李世民沙哑的笑声混着痰音传来,老帝王枯槁的手指正染血的牦牛角星盘。李泰跪奉汤药时,瞥见父亲衮服领口蔓延的菌斑己爬上耳垂,那些诡谲纹路正拼凑出逻些城的暗道布局。
"青雀可知这星盘缺了何物?"帝王突然攥住他手腕,菌斑触到逆鳞的刹那,紫宸殿藻井的北斗七星倏然偏移。李泰盯着药碗里浮沉的荧光菌丝,想起昨夜在太液池底发现的鎏金龟甲:"儿臣愚钝,只识得三垣二十八宿。"
暖阁珠帘突然被冰蚕丝绞断,李治举着半融的竹蜻蜓冲进来,菌丝在骨架上拼出歪扭的"救命"字样:"西哥!竹蜻蜓自己往安西飞!"小皇子虎睛石手钏缠着冰丝,与御案狼毫朱砂同色。李明达赤脚追入,怀里的布老虎漏出磁粉:"父皇!兕子的布老虎会唱吐蕃童谣!"
李世民剧烈咳嗽起来,玛瑙扳指在星盘划出刺耳锐响。李泰逆鳞暴长的瞬间,李承乾蟒袍金线突然与藻井星图共鸣,殿外禁军甲胄的碰撞声惊得冰棱簌簌坠落。
暮色染红太液池时,李泰在冰窟旁调试改良版筒车。阿贵凿冰的钢钎突然戳中池底青铜匣,匣面河图纹与李泰脊背鳞甲同时泛起青光。"殿下!这匣子会学猫叫!"胖太监的惊呼惊得锦鲤摆尾,冰面倒映的星图碎成琉璃。
李承乾蟒靴踏碎冰面裂纹:"西弟莫不是在池底养《洛书》?"他蹀躞带暗藏的机括弹开,金线蛛丝在空中织成立体河西舆图,"听闻吐蕃新得能吐冰蚕丝的'天马',西弟这筒车莫不是要引雪水灌敌营?"
李明达的纸鸢线突然缠住筒车转轴,素绢掠过冰面显出陇右暗渠图。小公主赤脚滑来,怀里的布老虎漏出硝石粉:"西哥!匣子里有阿娘的味道!"她指尖触到青铜匣的刹那,裂纹溢出的《采薇》调子惊飞满树寒鸦。
子夜更鼓声中,李泰在墨院密室展开吐蕃王庭布防图。墨竹提着萤石灯进来,发间齿轮簪绞住冰蚕丝:"东宫侍卫在安西驿馆卸的檀木箱,箱底沾着吐蕃王印的朱砂。"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西哥藏了蜜渍杏脯!"李明达从气窗跌进他怀里,腕间菌丝感应到舆图标记,暴长缠住暗格机关。铜匣弹开时,半卷《安西风物志》飘落,页间银梳的星图与玉珏纹样重合。密室铁门被乌兹钢匕首劈开,李承乾蟒袍金线与机关共鸣:"西弟这密室比隐太子的军械库更精妙。"剑尖挑起的舆图碎片燃烧,灰烬凝成吐蕃重镇模型,"不知你那三百筒车,可抵本宫这些冰蚕天马?"
五更天,李泰抱昏睡的妹妹坐在冰蚕丝秋千上。阿贵捧着炸膛的丹炉嘟囔:"老奴按《肘后备急方》配的止血散..."炉灰滚出的焦黑药丸被李明达塞进口中:"比三哥的莳萝糖还甜!"
晨光刺破云层时,紫宸殿传来李世民摔碎药盏的脆响。李泰凝视染血帕子上的翟鸟纹,突然发现与银梳星图重叠。太液池冰面轰然炸裂,三百具裹冰蚕丝的前隋傀儡破水而出,眼窝磷火与李承乾蟒袍金线同频。池底青铜匣发出悲鸣,裂纹渗出靛蓝液体在冰面绘出完整黄道经纬——正与李泰逆鳞脉络严丝合缝,每片龙鳞缝隙钻出的金丝缓缓缠向李明达腕间新伤。
"西哥..."李明达梦中呓语,腕间菌丝暴长成星轨。李泰逆鳞失控疯长,龙爪般的鳞片刺破锦袍。阿贵打翻丹炉,炸开的青烟浮现长孙皇后临终幻影——她手中染血襁褓上,冰蚕丝星图正与逆鳞契合。池面忽起涟漪,傀儡眼窝磷火转向太极宫,李泰逆鳞深处传来鎏金八音盒的齿轮声,残缺的《长命女》曲谱在记忆里补全,最后一个音符处,长孙皇后未绣完的翟鸟纹与李承乾蟒袍暗纹完美重合。
冰棱坠地的脆响惊醒了李明达,小公主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李泰逆鳞缝隙:"西哥不疼..."靛蓝血珠渗入鳞甲的刹那,三百傀儡齐齐转向安西方向。李承乾的冷笑从冰窟传来:"西弟可知,母后临终攥着的不是佛珠..."他蟒袍下摆扫落青铜匣残片,匣底暗格里半枚带血的金瓜子,正与吐蕃国书上的火漆纹严丝合缝。
太医署学徒阿宝抱着药杵摔进雪堆,杵头辰砂在《水经注》上拖出血迹:"魏王殿下!圣人的菌斑...菌斑爬上眼睛了!"李泰龙爪捏碎冰柱,纷扬的冰晶里浮现十二年前稳婆颤抖的手——那染血的襁褓暗袋里,冰蚕丝正在编织星图,而丝线另一端,赫然连着李承乾蟒袍的金线经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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