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歌坐上SUV就开始往家赶，刚准备启动的时候，看到了赶来的安岚。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等等。
安岚上车后也没说话，伴随着车辆启动，车内的氛围逐渐开始凝固。
“没什么想问的吗？”
副驾驶的声音将苏挽歌涣散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有，但我不问。”
他的疑问很多，其实都是早该想到的问题，但冷静下来后，又发现似乎没有必要。
异调局或许不知道虫的具体名字，但毕竟有如此多的人为这个庞大的官方机构服务，哪怕没有聊天群，也能获得不少相关的信息。
比起自已一个人来调查，自然也更详细的多。
这也是自已最初一定要想办法加入异调局的原因。
哪怕没有苏挽歌，也会有其他的个体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事件绝对不是第一天发生。
杨坼可以通过这种手段，问出的答案，其他的人肯定也可以。
也就是说异调局对于虫子的了解，至少达到了六成以上。
其中包括不限于：传教的原因，虫的诞生，以及吃人的目的等。
早在杨坼说出那些虫子们对待人类的态度后，他就意识到轩辕大业为什么会被上层认定为杀害孙颖的原因。
因为轩辕大业没死。
如果孙颖也没死其实还没什么。
但偏偏前者没死，后者死了。
再根据虫子们对待人类的态度，几乎有八成以上的理由相信，轩辕大业就是一只披着人类皮肤的虫子。
一旦想明白这点，他就发现周通对自已隐藏了什么。
至少隐藏了轩辕大业可能是虫子的事情。
而在酒吧里，苏挽歌看安岚的那一眼，是因为杨坼所说‘其他分局也得到过类似的信息，几经对比，能够确定这点是真的’。
安岚与周通都是正式调查员，杨坼能够知道的消息，他们也是知道的。
继续假设。
假设周通做出了隐瞒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安岚跟周通是一致的想法，今晚杨坼压根没有机会说出后边的那些话。
正是想明白了这点，他突然发现，自已对于安岚和周通似乎过于信任了。
苏挽歌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这两人具体的样子。
一切都只是在共事过程中的感受。
这种感受表现了其他人的行事准则，以及精神思想。
但在这一刻，他动摇了。
聊天群给出了安岚的评价，让他天然认为这样的人就像一面纯净的镜子，但却丝毫没想过，这面镜子会不会也只是漏给自已的一面。
而她之前来找自已的目的，真的那么单纯吗？
他主观上想这么认为，但客观的理智告诉他不是这样。
那么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猜忌，嫌疑将苏挽歌的思绪吞没，最后汇聚到轩辕大业身上，他便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所以，他迅速离开，只为了再次确定一个事实。
‘轩辕大业是不是虫子？’
聊天群的职阶没有改变，理智值还算正常。
但这种扫描是一种趋向于当前阶段的扫描。
就像江牧被鲸主瞥视的前一秒还是海盗，下一秒便成为了鲸狩。
神明想要更改一个人的职阶简单到只需要一个眼神。
这个羽神是什么级别？
哪怕只是巴郎这个层次，也让他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尤其是当江牧说出‘我在未来等你’之后，苏挽歌头一次产生了对力量的渴求。
“周通正在上边跟那些人周旋，他不想告诉你关于轩辕大业的揣测，这会让你的思绪杂乱，心神不宁，如果以这种心态面对迷因，你的理海标尺便会迅速上升，可能会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形体畸变，灵魂更改，或者堕入某个迷因的手下。”
苏挽歌一直在听，但没有回答。
安岚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一味的说话，她知道此刻的苏挽歌需要的是足够的思考时间：“你知道超凡器官的诞生条件吗？
“普通的调查员经其一生不过是在鼠级与羊级之间打转，哪怕有着器的辅佐，也很难突破这层屏障，因为超凡器官将他们的极限锁死在了鼠羊。
“想要打破这层条件，首先你得获得超凡器官。
“先决条件便是理海标尺上浮于水面之上，也意味着一个调查的理智达到了几乎快要畸变的顶点，只需要一念之间便在迷因与人类的身份间无限徘徊。
“当你的理智跌落谷底，浮至水面之上，那些不可名状的怪物，就会与你咫尺相望，那时能够将你从堕落边缘拉回来的，只有身为人类，最初也是最后的意志。
“而当你意志不再坚定，便是距离你成为迷因最近的时候。”
苏挽歌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至少他明白了安岚的意思，但心里还有芥蒂。
“周通认为你不需要接触这些繁杂的信息，只要保持最初的那个初心，然后循着线索一步步的挖出幕后黑手，大家皆大欢喜。
“之后你只需要跟之前一样，砍几只虫子，悄悄的干些大事，然后他再力挽狂澜，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我认为，你有权利得知这些消息，当人在一往无前的冲刺之时，中途若是碰见任何的噩耗，必然会信念崩塌，这是我认为的最危险的意外。
“至少在事情还没有抵达不可控之前，你需要调整好的自已的心态，只有如此，才能在堕落的边缘，重归人间。”
安岚说完了，她给了苏挽歌思考的时间。
大约过了两个路口，后者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小心思都挺多啊。”
安岚疑惑地看着他。
“似乎大家都很有道理，你有你做事的理由，我有我做事的准则。
“你，我，周通，杨坼，老常，大家都各有各的想法。
“但我总感觉你们似乎把我想的太过脆弱，就好像只需要一点点的风雨就能将我打的再起不能。
“如果说意志是理智崩溃边缘最后的防线，那我的防线简直坚不可摧。”
我跟好兄弟约定过，要活到未来。
那可不是简单的一两百年。
而是一种没有目标，几不能行，更没有任何引导的蜿蜒曲折的黑暗。
但在那无边黑暗的尽头。
又确实存在着光明。
“如果轩辕大业真的变成了虫子，那我就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如果拉不回来，我便找其他办法，让他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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