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不记得自已有多少次来到舢舨身旁了,但他知道每次来都是做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事情做也做不完,就像儿女为逝去的长辈点亮节日的灯。
他轻轻地抚摸着舢舨,泥尘掉落露出陆离斑驳;又轻轻吻,舌尖舔出红与白的伤痕;一声叹息,伤口如眼晴流出一个女子的苦难与疼痛。那么多哟,湖水浪滚波涌……。
“栗原先生,早上好!”丹妮娅从鸽子那里走过来。
“早上好!丹妮娅。”栗原先生回敬问候。
其实丹妮娅总是来到战机的身旁,像栗原先生那样,去抚摸、亲吻和叹息。
舢舨和战机被人格化了,在栗原先生和丹妮娅眼里手里嘴里心里,它们就是亲人。他们追思、缅怀、祈祷是永恒的主题。
丹妮娅泪流不止。
栗原先生抹去自已的眼泪,安慰她:“丹妮娅,不要太伤心。现在不是很好了吗?你已经实现了你的希望,我也会成功的。亲人们会高兴满意的。”
眼泪是心灵的血液,抹也抹不完。战争造成的心灵伤痕是最深刻的。战争没有胜利者,受害的是广大民众。栗原先生和丹妮就在其中。
不要战争,这是全世界人民的啼血呼唤。
天上飞翔着无数只鸟。它们是从全球飞来的。丹妮娅的鸽子也展翅高飞,加入了它们的行列。它们播下了一片片洁白的问候。
栗原郎本和丹妮娅跳起来向鸟们招手:我们在这里!这里是野湖!
他们又分别用自已的母语重复地呼喊着。
“丹妮娅,你们好!”亮英来了。亮英常常来看丹妮娅,陪陪她,帮她喂鸽子,和鸽子一起玩。
虽然亮英经常来,但丹妮娅每次都觉得是个惊喜。她非常喜欢亮英,亮英太优秀了,永远是个惊叹号。她说:“亮英,你看天上有好多鸟,我的鸽子也在和它们一起飞。快看快看,我的鸽子引着它们朝下飞,就要着陆野湖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天天都看鸟,鸟是我永远都看不厌的景致。”
“就像我看你吗?”
“也像我看你。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害怕。你说我的里面跟你是一样的。哈哈,说走渣了。但是,我真的看到了你明亮宽广的心灵,就像上面的天空。”
“不要互相吹捧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了,我认识栗原先生。栗原先生,你好!”
栗原先生半天才伸手来握亮英的手。但是,他眼睛却是盯着亮英的脸庞的。其实亮英刚才一出现,他就是这样的神态。这种神态让人觉得他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只是一下子不相信。他疑问道:“你是……”
丹妮娅抢着帮亮英答道:“她是华野旅游公司经理亮英。”
栗原先生说:“哦!但是,我觉得你好像一个人,应该是……”栗原先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来,照片陈旧得有些发黄,左歪头右歪头地看,最后自我肯定地点头:“我觉得你很像她。”
亮英接过照片看,丹妮娅也凑过来看。照片上是个女孩头像,她脸蛋白皙,眼睛很大,矜持地微笑,让人觉得很漂亮和恬静。丹妮娅拍着手说:“像,真像,像一个妈妈生的。”
亮英也觉得像,而且简直就是自已。其实她自已也有一张这样的照片,是前些年照的,她要照相师傅洗的黑白的。她觉得在彩照流行的时候,黑白的就更独具个性和感染力。当然她不是想感染别人,是感染自已。
她把手里的照片和心里的那张对比,确实像是一张底片洗出来的。她惊疑地指着照片问栗原先生:“她是……”
栗原先生答道:“她就是我的姑姑芳山。这是她十六岁的时候照的,但不久就被拉上了E国军队的战舰。”
丹妮娅惊喜和郑重其事地对栗原先生说:“亮英肯定是你要找的人。她是你的外甥女。”
栗原先生情不自禁地奔腾出喜悦之情,搓着手说:“肯定肯定。真是像你们中国人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是我们的缘分啊,老天有眼啊!我的外甥女!”
亮英却异常冷静地说:“可是我已经做了DNA,没有比对上。”
丹妮娅很失望,双肩一耸两手一摊,又做出外国人那种很经典的动作来。
栗原先生坚持自已的判断:“DNA也有搞错的时候。”
丹妮娅说:“可以重做呀。”
栗原先生说:“不做了不做了,她就是。”。
亮英很为难,DNA错没错,她不知道。重做吧,她不能乱来,必须有上面的安排;一下子否定吧,又怕栗原先生接受不了。她想求救,而丹妮娅也在冲动中,肯定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她只好自已来摆。
她亲和地跟栗原先生说:“不着急。我这段时间比较忙,正常上班的时候我要上班,下班的时候我要去看鸟。现在不是有很多鸟来野湖越冬吗?所以我怕出现什么意外。一些事,我们慢慢来办好吗?”
丹妮娅又快嘴快舌地向票原先生介绍了亮英的瞭望哨的情况,接着说:“是的是的,她要得护鸟,而且是义务的。她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好孩子。你放心好了。”丹妮娅什么D国女孩,简直一个中国媒婆。
栗原先生考虑了一会说:“也好,我等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丹妮娅又插上嘴来:“要啊,她那个望远镜还是老古懂,不能完全适用她的工作。你们E国设备先进,你支援支援她吧,给她买个高级望远镜。”
“这不叫支援,叫尽我的责任和义务,她是我的外甥女嘛。我迅速给家里人联系,让他们快递一个高倍数夜视仪望远镜来。”
丹妮娅拍着手说:“好的好的,栗原先生真伟大。不过,对了,我也尽点责任和义务吧,因为我们是姊妹。我请D国亲人快递过来一个高像数摄影机送给你。你可以将它和望远镜配备使用,随时都可以将望远镜镜头里的影像拍下来并保存。”
亮英被感动得要流泪:“谢谢你们!”
丹妮娅说:“我还有一个想法,要在你的瞭望哨牌子前面加几个字。加什么呢?你的眼睛,加上他的望远镜的眼睛,再加上我的摄影机的眼睛,总共有六只眼睛;你是中国人,他是E国人,我是D国人,基本上可以代表全世界了,有了,就将你的哨所取名为环球瞭望哨吧。你们觉得呢?”
连丹妮娅自已在内,三个人都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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