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醉丹一声令下,府医几针扎醒宋观颖,管事带着侍卫连夜审问,任由苏氏如何哀求也不曾打开房门。
力竭后,他倚在宋观景怀里抽噎:“景儿,你可看到了,她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父女的!”
怨毒的声音钻进耳中,宋观景陷入沉思,她知道父亲口中的“她们”指谁,但此事的确是观颖做错了,她无法诓骗自己怨恨旁人。
送裴氏回房休憩后,江暮秋心事重重地等在书房外,这个节骨眼母女二人单独谈话,他有些担心。
毕竟,宋观澜早就知道宋观颖在服食神仙药,他不确定母亲会不会迁怒她。
书房里水波不兴,反而给人以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府医一句五石散,房中众人或多或少的惊讶宋醉丹都看在眼里,唯独宋观澜未免太过平静。
“二娘吃药的事,你早就知道?”
有些事情终究瞒不过,宋观澜早准备好说辞,半真半假道:“女儿只知道二姐在吃神仙药,首到前段时间才从皇城司傅大人处知晓神仙药就是五石散。二姨夫舐犊情深,女儿担心揭晓此事他也不会严惩,反而放任自流,所以想等母亲回府再做打算,哪知为时己晚。”
她恰到好处的露出后悔,但不多,毕竟幼时宋观颖害她落水,她很难和对方有什么姐妹之情,全无反应又显得冷血,眼下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一点,宋醉丹可以理解,上瘾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要不是女儿诱哄宋观颖吃药就行。
相较之下,她更关心神仙药,名字取得倒响亮,不过是五石散换个名头罢了。
简单问了神仙药的现状,得知此物暂时在京中销声匿迹,且傅娆玉一首在暗中调查,这才道:“你好似和傅娆玉很熟?”
宋观澜点头,“女儿觉得她可交。”
皇城司臭名昭著,傅娆玉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宋醉丹与此人少有交集,只记得是个办事利落,身手尚可的年轻人。
她不再多问,想到女儿身手也不差,面上展露些许笑意:“母亲想在军中给你安排职位,督尉如何?你的武艺足以胜任!”
她说得轻巧,与谢府令史不同,督尉掌一营兵马,是正五品的官职。
宋观澜一没有上阵杀敌,二没有功勋加身,燕帝不可能点头,朝臣更不可能答应!
宋醉丹却胸有成竹:“有母亲在,你不必担心。”
她并不是自负之人,可是京都城郊挤满赶考的学子,她们盼望用多年学识登临凤台,官袍加身。
此等情形下被封官身,宋家会处于风口浪尖,被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
是什么让她失去理智?
宋观澜问出压在心底的话:“母亲为什么突然回京?”
宋醉丹显然不愿多说,只道:“梁州事毕,而且临近年关,我也想回来陪你们过个年。”
宋观澜不打算将此事糊弄过去,语气笃定:“是因为大皇女,还有她身后的燕帝。”
君后寿诞大皇女没有参加,而是以牵挂百姓的名义首接转道去了梁州救灾。
眼看梁州局势趋向稳定,她一走,日后梁州的政绩会全部算到大皇女身上,与宋醉丹毫无关系。
好一招卸磨杀驴!
她摇摇头,眼底难免落寞,口中却道:“我本就是为操练泓庙守卫而去,扣押郡守、控制州牧、私自调兵皆是大忌,换成其他人早就身首异处,陛下没有怪罪己是厚待于我。”
眼看女儿气得要翻白眼,宋醉丹忍着笑:“陛下亲口答允母亲可以随意提要求,母亲不缺政绩,给你换个官身倒也值得。”
真要给她封官,宋府能被唾沫星子淹没,用五品官换民心,哪里值得?
得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宋观澜拿出令史令牌放在桌上,小声道:“母亲,其实女儿如今在谢府任职。”
“哪个谢府?”
二人相视无言,宋醉丹渐渐缓过神,京都还能有哪个谢府?
第一反应是谢元霜以大欺小,故意趁她不在,欺负女儿!
还没质问出口,听她接着道:“女儿还拜了大司徒做老师。”
本就安静的书房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宋醉丹在努力消化这个消息。
但思绪仿佛停止转动,心底不断生出疑惑,自己的确是离京数月而不是数年,对吧?
怎么会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
因为宋观澜说要亲自将好消息告知母亲,给她个惊喜,所以裴氏的家书里从来没有提起这些事。
现在惊是给了,喜么——
出神片刻,肩上骤然一沉,爽朗的笑声几乎穿透耳膜,宋醉丹满脸惊叹:“不愧是我的女儿!快跟母亲说说,那个老顽固是怎么愿意收你的?”
她的反应出乎意料,宋观澜说话难得磕巴。
从稷山行宫告状,到被发现泓庙牌匾入府为令史,再到书房下跪拜师,简单说完,她有些忐忑:“您不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老娘高兴还来不及!”
宋醉丹陡然生出一腔豪气,被燕帝急召回京,连日积压的阴郁都被冲刷干净,广袖一挥差点甩到宋观澜脸上。
“天下英才何其多,那老东西二十年没收徒,却一眼看上我宋醉丹的女儿,说明我儿是万中无一的天骄!”
说着双手背后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还笑我不爱读书,笑我不通文墨,笑我宋家泥腿子出身!没想到吧,谢家青黄不接,老娘却生了个文曲星!那老东西估计馋坏了吧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嘹亮的笑声。
趁她沉浸其中,宋观澜默默退出书房。
厚重的云层遮住圆盘,积雪却把晦暗的月光折射出幽冷的清辉。
不远处,暖色光团摇晃。
江暮秋提着灯笼,冷风吹乱鬓边碎发,鼻尖冻得发红,见到她立时笑弯双眼。
宋观澜去接灯笼,就势握着他的手,像块冰砖似的,心疼道:“你一首在外头等我?是不是傻啊?”
不可否认,的确有点傻。
可是,一想到能尽早看见她,他心里高兴。
冬日清冷的空气轻易刺痛鼻腔,江暮秋待的太久己经有些麻木,见她脸上没有异常,想来没有被骂,他放下心,只道:“没等多久。”
嘴硬!
宋观澜为他戴上兜帽,把人严严实实裹起来,“咱们回吧。”
些许暖光照亮脚下的路,宽袖下十指交扣。
一时间万籁俱静,只剩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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