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小刀、乔大抹子和丁大虎竟然来了高府,齐呼大哥。
唐枭差点没崩溃,没想到这仨小子还没忘了这茬。
“你们咋知道的?”他问。
小刀说:“桃花巷都传开了,说枭哥发了大财,我们赶紧就过来了……”
“扯淡,发什么财!”唐枭连忙呵斥,又问:“你们家里都怎么样?没人染病吧?”
小刀知道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笑道:“没有,幸好枭哥你让大虎通知了我们,还给我们拿了钱,都挺好的。”
乔大抹子跟着傻笑。
丁大虎说:“嗯呐,一个都没死,我妈和我姐蹦蹦跳跳像活驴似的!”
唐枭哭笑不得,这虎逼,说话真不着人听。
还是乔大抹子实在,埋怨道:“枭哥,有事儿咋不告诉我们呢?也能早点儿过来帮着忙活忙活!”
“就是!”丁大虎说:“我还干过哭活儿呢,说哭就能哭出来,枭哥你听听……”
说完,咧开大嘴就要哭。
唐枭汗都下来了,慌忙拦住了他,“行行行,我知道你能哭,我知道,那啥……你们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回桃花巷请哥几个喝酒!”
三个人齐刷刷摇起了脑袋。
小刀眼圈就红了:“枭哥,我姐说了,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们兄弟的命就是你的了!”
“对对对!”乔大抹子也说:“这话是艳红说的,以后我们的命就是大哥你的了!”
丁大虎举起了手,“俺娘也这么说的,还让俺给你养老送终……”
我操!
唐枭差点暴走,再说下去的话,自已今天就得和高力士一起埋了。
看来是赶不走了,这可咋整?自已是真不想要他们,一个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真愁死了!
怎么办?
今天出殡,需要人手,虽说赌场那些打手和药堂伙计都得来,可自已一个熟悉的都没有,要不就先让他们跟着忙活忙活?
这哥仨虽说上不得台面,可毕竟属于自已的人,喊一嗓子马上就能答应。
于是,他回头看向了孙迷糊,吩咐说:“迷糊,你给这三位兄弟找几套衣服换上,跟在你们身后吧。”
“是!”
三个小子开心得差点没蹦起来,小刀反应最快,连忙让两个人严肃点儿。
乔大抹子指着孙迷糊腰间的盒子炮问:“大哥,我们也能配枪吗?”
唐枭问:“你会开枪吗?”
“我都没摸过……”
“迷糊,”唐枭连忙叮嘱:“千万别给他们配枪!”
小刀气得狠狠怼了他一拳,丁大虎嬉皮笑脸道:“大哥,我摸过,真摸过……”
“滚蛋!”
“……”
第一个到的,是第四区警察署的巡警张清。
来了以后又是上香,又是磕头,随后去找唐枭要孝布,唐枭心想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孝子贤孙,这是何必呢?
他说没必要,可张清说啥都不同意,到底还是扎在了腰上。
第二个到的人,是唐枭怎么都没想到的,因为他根本没给这人送讣帖,他竟然是桃花巷36号开老妈堂子的林三儿。
林三儿今年35岁,长得白白净净不难看,就是体格不怎么样,怎么看都像个大烟鬼。
他以前就是个混子,靠着拉皮条熬生活,因为嘴甜会来事儿,傍上了一个人老珠黄的红姑娘,给他拿钱开了35号院子。
林三儿红着眼睛,把着唐枭胳膊说:“枭哥,要不是你让大虎通知我,我们上上下下四十多口子人,不染上霍乱也得饿死!”
唐枭连忙客气,帮他点烟。
林三儿把白包塞给了他,说枭哥不要的话,就是瞧不起我林三儿。
唐枭只好收下了。
日上两竿,院里院外人就满了,昨天来吊唁的人几乎都到了,不过钱串子夫妻、韩学民和警察局的副局长甄有前,都没再过来。
甄局长没来,这让张清十分失望,不过还是殷勤地招待着客人,端茶倒水点烟,弄得好多人都在疑惑,不明白这个一身巡警黑皮的黑矮胖子,和高家什么关系。
赌场的打手和药堂的伙计都在忙活,老许的把兄弟张僧最是活跃,嗓门也大。
起棺前,一身重孝的唐枭摔了孝子盆。
老隋原打算找哪位管事家的孩子来摔,唐枭没同意,说高大哥看得起我,我必须送他一程。
这一摔,让三个女人痛哭失声,无数人跟着落泪。
高力士埋在了三江墓地,路上遇到了十几拨送葬的队伍。
纸牛纸马,满城素缟。
第二天上午,老隋带着唐枭和陈卫熊,来到了十六道街的赌场。
在东北,不是大户人家很少有什么几进院子,像是百花楼那种三进院落,都是仿制的山西或京城民居。
这家赌场原来是家两进院落的报馆,被老毛子的《远东报》打压得关了门,高力士兑下来以后,简单改造了一下,摇身一变成了这条街上最大的赌场。
院落围墙不矮,漆黑的中式双开院门高大,上面匾额只有三个大字:高记局。
这里少了一个‘宝’字,全称应该叫高记宝局,可宝局是对赌场的俗称,不好拿出来写在牌匾上。
又不好直接叫‘某某赌场’,所以一些赌场干脆就省掉这个‘宝’字,单用一个‘局’,只要是赌客,都明白什么意思。
高记三家赌场名称一致,都叫高记局。
区别是地址不一样,例如这块牌匾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十六道街一号。
唐枭觉得不好,名称都一样不容易管理,而且赌客说起来也容易混淆,于是回头问老隋:“叔儿,我能改个名儿吗?”
“你的场子,你随便,想叫什么?”老隋说。
他想了想,“既然是十六道街一号,就加上去一个字,叫高记壹局吧!”
“高记壹局?行,挺好的!”
唐枭笑了,又吩咐小刀和赵木他们:“都把口罩戴好!”
老许病死在了这里,不做好防护是不行的。
老隋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吱呀——
门开了,院子很大,荒草从平整的石板间不屈不挠地冒了出来,左右各有棵大杨树,铺了一圈落叶。
不过才两个月,已是一片荒凉。
十几个人鱼贯走了进来,老隋说:“这家场子盈利最好,老许这个人也很有能力,可惜……”
正房有四个大开间,一张张长短不一的木桌上,散落着大小牌九、金钱摊、押宝、扑克和麻将牌。
左厢房有厨房和堂食,右厢房是两铺火炕,能睡觉休息,还有烟具。
众人往后走。
后院有趟平房,院子窄了很多,树下有石桌石凳,秋风扫过,上面的落叶纷纷扬扬。
唐枭见平房两侧都铺了石板路,顺着东山墙绕了过去,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个大院子,只是荒废了,长满了杂草。
院墙高大,后门也是双扇的,打开后进出马车没有问题。
西侧有马厩,至少能安置十几匹马。东围墙有趟仓房,可惜门窗都破了。
这地儿不错,比北三道街药堂的后院宽敞,收拾出来的话,以后军火可以放在这儿。
陈卫熊也想到了这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绕回前面小院子,这趟平房有三扇门,左右是赌场打手们住的房间,各有一铺长长的火炕,炕上堆着脏兮兮的被褥,桌上还有些没吃完的饭菜,好多苍蝇‘嗡嗡’飞舞。
老许的房间在中间,进门是会客厅,整洁干净。
靠南窗的红木罗汉床中间有张矮几,上面摆放着两盘剩菜、酒壶和两只酒杯。
客厅左右各有一间卧室,挨着北墙的古董架前,摆着八仙桌和官帽椅。
遗憾的是古董架上空空荡荡,从上面留下的一圈圈印记可以看得出来,东西被人刚拿走不久,四面墙体也是空的,留下几条明显的白。
很明显,这是有人把值钱东西都拿走了,唐枭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也不说话。
老隋脸色难看起来,回身对赵木说:“去看看,人怎么还没到?”
昨天葬礼上,他已经通知了张僧,告诉他这个时间会和唐枭过来,没提前等着不说,竟然还迟到了!
张僧是绰号,原名张小松,今年四十三岁,据说原本是海城县的流氓,也是老许的把兄弟,高力士带着手下到哈尔滨没多久,他就奔着老许来了。
有人说他在海城犯了案子,而且还不小,所以才跑出来。
老许跟了高力士二十几年,用个自已的兄弟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这家赌场众多杂事,大部分都是张僧在处理。
前天傍晚的会议,老隋并没有喊他,原因很简单,毕竟他不是高家的管事!
如果真让他参加了会议,反让他多想。
不过,也正因如此,张僧才会有意见,别看他在葬礼上挺能张罗,可老隋看得清清楚楚。
赵木出去了。
唐枭来到罗汉床前,矮几上的两盘剩菜已经黑硬干涸,桌面上还散落着几粒花生米。
两只酒杯一左一右,拿起酒壶晃了晃,空的。
他回头问:“老许住哪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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