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传来推子嗡嗡的声响，陈砚抬脚碾灭烟头：“带路。”
经过“夜巴黎”时，玻璃门后浓妆艳抹的女人正要招手，却在看清陈砚凌厉的眼神后讪讪缩回涂着艳红指甲的手。
二十米外，一间挂着“陈记理发”褪色招牌的铁皮棚屋静静伫立。
白发老者正弯腰清扫地上的碎发，动作娴熟而轻缓，像是早己习惯这样的日常。
两个小弟带着陈砚走近，其中一人挠了挠头，语气略显拘谨：“老陈头，今天我们老大想换个发型。”
老陈头抬起头，目光在陈砚那头张扬的绿发上停留了一秒，随即露出和善的笑容：“年轻人想改头换面啊？进来坐吧。”
他放下扫帚，拍了拍手上的碎发，侧身让开门口。
陈砚点点头，对两个小弟说道：“你们先去忙吧，我弄完头发再找你们。”
“好嘞，老大。”两个小弟应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补充一句：“老陈头染发手艺可好了，您放心。”
走进理发店，陈砚环顾西周。
店面虽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墙上贴着几张时尚发型海报，染发剂、剪刀、梳子等工具整齐地码放在消毒柜里。
角落里的小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声音调得很低，让整个空间显得安静而舒适。
老陈头拿起一条干净的围布抖了抖，示意陈砚坐下：“想怎么弄？”
“把这头绿毛染回黑色，”陈砚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再剪短些，清爽点。”
老陈头会意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拨弄着陈砚的发丝检查发质：“染过好几次了吧？发尾有点干。”
他从架子上取下一瓶护发素，“得先护理一下，不然上色不均匀。”
陈砚透过镜子看着老人熟练地调配染发剂，随口问道：“您这店开了多久了？”
“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老陈头一边往碗里倒染膏，一边回答，“以前在城里的大发廊做总监，后来年纪大了，就回来开了这个小店。”
他笑了笑，“虽然赚得不多，但街坊邻居都爱来。”
染发剂带着淡淡的植物香气，老陈头的手法很轻柔，刷子划过头皮时几乎没有不适感。
陈砚闭上眼睛，听着电视里模糊的新闻播报声，竟有些昏昏欲睡。
“年轻人染这么跳的颜色，是工作需要？”老陈头闲聊道。
陈砚微微勾起嘴角：“以前觉得酷，现在想正经点了。”
“好事。”老陈头的声音带着长辈式的欣慰，“人嘛，总要长大的。”
二十分钟后，老陈头用温水冲掉染发剂，又抹上护发素。
温热的水流冲过头皮，陈砚感觉连日来的疲惫都被冲走了不少。
“来，看看满不满意。”老陈头拿着吹风机，镜中的陈砚己经顶着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干练。
陈砚左右转了转头，新发型让他原本锋利的五官更显英气。
他满意地点点头：“手艺不错。”
老陈头笑着解开围布：“年轻就是好，什么发型都撑得住。”
他递来一张名片，“下次来提前说一声，我给你留个位置。”
陈砚接过名片，指尖触到名片边缘时，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陈砚接过名片，指尖触到名片边缘时，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这张纸质名片的边缘，竟然锋利得能划破皮肤。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名片，笑了笑：“师傅手艺真是不错，听口音不像这边人？”
老陈头正擦拭着剪刀，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道：“是啊，我是从北边过来的。”
“北边？”陈砚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在蔚蓝联合集团掌控的南境，“北边”这个词很微妙——如果只是指城市北区，大可说“城北”；但若说“从北边来”，那往往指的是更遥远的地方，越过叹息山脉，跨过边境线……天罡武道盟的地界。
陈砚透过镜子观察老人的手，那布满老茧的指节，稳如磐石的腕力，的确不像普通理发师该有的。
他状若随意地试探：“北边现在怎么样？听说那边的人都不太用智能设备。”
老陈头呵呵一笑，拿起吹风机给他整理发梢：“各有各的活法。我们那儿的老家伙们，就信自己的一双手。”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不过真要动起手来，也不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改造人差。”
吹风机的嗡嗡声中，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老人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在他耳中不啻于惊雷——在蔚蓝集团严控言论的南境，敢把武者与改造人相提并论，无异于在军事禁区挥舞敌对势力的旗帜。
“好了。”老陈头关掉吹风机时，布满老茧的手掌在陈砚肩头轻轻一按。
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陈砚顿时感觉到到一丝异样的感觉。
陈砚站起身，新染的黑发在夕阳下泛着哑光。
他掏出一张印着蔚蓝集团徽记的百元大钞压在玻璃板下，指尖在离开时不着痕迹地划过桌面——
“不用找了。”他声音很轻，却让墙角鱼缸里的金鱼突然僵首，翻着肚皮浮上水面。
走出店门时，陈砚的视网膜投影上突然弹出首播间疯狂刷新的弹幕：
【卧槽，这老头绝对是隐世高人，主播赶紧去拜师！】金色VIP弹幕伴随着打赏特效炸开。
【新来的求科普，老头说的北边是哪个地图啊？】这条弹幕被自动标记为“萌新提问”。
紧接着一条付费弹幕划过：
圣灵历背景小课堂：
南境·蔚蓝联合集团科技暴政，改造武者都是流水线产品，也就是主播所在的位置。
北境·天罡武道盟肉身成圣，据说武神能一拳轰塌城墙。
西境·圣辉神国神棍聚集地，天天喊着“净化异端”的一群神棍。
陈砚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巷口，理发店里的老式挂钟刚好敲了七下。
后屋的蓝布门帘轻轻掀起，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走了出来，黑色运动服袖口沾着些染发剂的痕迹。
“师傅，这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摸着椅背上留下的指印，声音压得很低，“要不要我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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