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黄!别啄新来的!"
我抄起竹扫帚冲进鸡圈,那只胖成球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跳开。草垛上蜷着一团火红的东西,在灰扑扑的鸡群里格外扎眼——昨天暴雨时捡回来的小红鸟正在发抖。
"都说鸡随主人,你们这群势利眼。"我蹲下来戳了戳它头顶的绒羽,这鸟羽毛比锦缎还滑溜,"长得漂亮就排挤人家?"
小红鸟突然睁开眼,鎏金瞳孔里浮着细碎纹路。我手腕上的胎记突然发烫,惊得跌坐在稻草堆里。鸡群突然此起彼伏打鸣,翅膀拍起漫天绒毛中,红衣男人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二)
"凡人,你摸够了吗?"
他半倚在鸡食槽上,衣摆垂落的金线差点被阿黄啄走。我死死攥着扫帚柄:"鸡、鸡精?"
"本座是赤霄山火灵所化的红鹮!"他耳坠上的金羽叮当作响,发间步摇随动作晃出一串光点。我注意到他锁骨处有暗纹流动,像烧红的金丝在皮肤下游走。
阿黄突然扑腾到他脚边,我眼睁睁看着这祖宗从袖口摸出把小米。高傲的神鸟大人边撒粮边嘀咕:"凡间禽类真是愚钝......喂!你捂嘴笑什么?"
(三)
当晚柴房亮得可疑。
我从门缝看见他正对着水缸摆弄头发,飘起的发丝缠着几片发光的羽毛。听到动静猛回头,眼尾朱砂色在黑暗里像两点火星:"看什么看!本座羽毛被雨淋褪色了......"
"所以偷用我染布的茜草汁?"我憋着笑举起油灯,他脸上霞光般的红晕一首漫到脖颈。灯火映出他瞳孔深处振翅的鸟影,我胎记又开始发烫。
他突然伸手点在我腕间:"两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能承受本座灵火的人类。"
(西)
现在我院子里天天上演奇观。
神鸟大人裹着我的粗布围裙教训鸡群:"凤凰非梧桐不栖,你们连谷糠和黍米都分不清?"阿黄带着二十只母鸡乖乖排成方阵,他发间垂落的赤玉坠子随动作轻晃,在阳光下渗出蜂蜜似的暖光。
有时半夜会被红光惊醒。他坐在屋顶对着月亮梳理长发,发梢燃着不会烫人的火焰。飘落的羽毛化作星屑,把我晾的粗布衣裳都染上淡淡金边。
"凡人,明天多买些朱砂。"他今天又往我手心里塞了片温热的翎毛,"本座要修补尾羽——绝对不是因为爱吃你做的红糖糍粑!"
(五)
今早发现水缸映出两个影子。
他别扭地扯着自己那身新裁的红衣,我拔下簪子帮他调整歪掉的领口。晨雾里他的睫毛染着露水,眼下赤羽花钿比初遇时鲜艳许多。
"看够了就出发。"他甩袖卷起背篓,惊飞满树麻雀,"不是说要去市集卖鸡蛋?本座......本座勉强护你一程。"
我笑着踩上他衣摆荡开的金光,远处群山忽然落满朝霞。阿黄在院里拉长嗓子打鸣,二十只母鸡齐刷刷下蛋的声音,像在敲欢送的小鼓。
“凡人,把你枕头底下那包朱砂藏好些,沾了俗气还怎么修补尾羽?”他斜倚着门框抛玩染红的鸡蛋,金红异色瞳里流转着细碎流光,“昨日灵火失控烧焦你袖口...咳,本座允你扯片尾羽去集市换钱。”一片发光的红羽飘落我掌心,他耳尖泛着和翎毛尖相同的橙红,“愣着作甚?红糖糍粑再蒸过头,当心我把鸡窝变成烤炉。”
暴雨天捡回只秃毛红鸟,谁能想到是渡劫失败的红鹮神鸟?这位祖宗每天裹着我的碎花围裙,用灵火烤焦三锅馒头,还总跟下蛋母鸡们较劲。半夜偷用染布颜料补羽毛,烧穿屋顶还嘴硬说是“星辉天窗”。如今赶集卖鸡蛋都有金光开道,就是傲娇神鸟总把“勉强护你”挂在嘴边——虽然上次山匪拦路时,他烧糊的尾羽还没我的红糖糍粑救场。鸡飞狗跳的养鸟日常,从一根换钱的发光尾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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