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捡了只成了精的??鸟。
清晨我刚推开窗,就看见檐下倒挂着个人。阿羽用腰带把自己捆在房梁上晃悠,头发丝儿都垂进我洗脸盆里了。
"您这是修炼蝙蝠功呢?"
"学你呀。"他唰地翻身落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凑过来,"昨儿你不是说倒立能消水肿?"
我叼着柳条刷牙,他蹲在石臼边嚼薄荷叶。等我吐了第三口水,他噗地喷出满嘴绿沫子,还得意洋洋地翘尾巴:"看,我吐的水花比你圆!"
真的,但凡他少学我说话,那张脸还能多帅三个时辰。
日头爬过槐树枝时,我正给菜地浇水。阿羽突然从井里窜出来,湿漉漉的脑袋顶着一片睡莲叶子,活像只落汤山雀。
"浇花要转圈圈。"他抢过我的木瓢,围着白菜开始跳大神,"我们求偶...不是,我们浇水都转二十八圈半!"
菜苗被他转得东倒西歪,我抬脚要踹,这厮己经扑棱着窜上枣树。阳光穿过枝叶,在他发间漏下细碎光斑——真见鬼,鸟精怎么连爬树都比人利索?
晌午最热那会儿,我瘫在竹席上打扇。阿羽蹲在窗框上学蝉叫,忽然噌地跳进来,往我枕边摆了三颗鹅卵石。
"给你攒的。"
"这玩意儿后山遍地都是。"
他立刻瞪圆眼睛,右眼泛起水波似的蓝光:"每颗都圆得不一样!这颗像你生气时鼓的脸,这颗像你偷吃糕点的腮帮子..."
我抓起石头要砸,他却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油纸包。昨儿我藏房梁上的桂花糖,此刻正躺在他掌心傻笑。
"学人精还偷东西?"
"求偶要送闪亮亮的..."他忽然咬住舌尖,耳尖漫上霞色,"反正你昨天盯了它十九次!"
最要命是入夜时分。我正借着月光补衣裳,院墙突然传来扑簌簌的响动。阿羽抱着满怀芦苇杆翻进来,发梢还粘着苍耳,活像只偷了围裙的鹭鸶。
"给你搭窝!"他把苇杆堆成小山,"要垫七层软草,朝南开口,还得挂贝壳当帘子..."
我抄起扫帚要揍人,他却突然展开双臂。月色顺着他扬起的衣袖流淌,恍若白鸟舒展羽翼。那瞬间我竟忘了动作,首到他指尖轻轻掠过我的鬓发。
"你簪子歪了。"他退后半步歪头打量,忽然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样就像我们族里最漂亮的雌鸟啦!"
我举着扫帚追了他三里地。这混蛋边跑边学我喘气,最后窜上老槐树还不忘喊:"明天我学你做饭!保证把锅烧得比你的还黑!"
夜风捎来他衣袖间的青苇香,混着几声得意的鸟鸣。我揉着笑僵的脸想,明天该"不小心"多买包桂花糖了。
“笨,我学你倒挂房梁是怕你脖子疼,转圈浇水是怕你腰酸。叼来的每根芦苇杆都拿溪水洗过三遍,攒的鹅卵石要在月光下晒足七天——你们人类管这叫‘学人精’,我们族里可叫‘筑巢’!喂…你新买的贝壳帘子别挂西窗,朝南才能照见你吃桂花糖时来的小指头!”
我捡了只成了精的鸊鹈鸟,从此再没清净日子。这鸟人白天学我倒挂房梁刷牙,半夜往我院子里堆芦苇杆搭窝,还非说晒过月光的石头能当聘礼。他总把求偶习性包装成学人精的把戏,叼走我藏好的桂花糖说是“筑巢物资”,转着圈浇水硬说是模仿我腰疼。最可气是那张漂亮脸蛋——每次我要揍他,他就歪头眨那双异色瞳,活像被雨淋湿的山雀。现在全村都传我养了只会送鹅卵石说情话的野男人,天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堆闪着光的石头真是鸟类的正经求爱...
正式名讳:寒翮
(仙界名帖用)
他真身名讳原是「溯光逐霰·玄渊」,取自鸊鹈破晓逐浪的残影。人间户籍登记时,老学究问他:「可有大名镇邪?」这鸟精盯着砚台里游动的墨影,突然想起某夜你醉酒后念叨的「青鸾翮断琉璃冷」,便抓过毛笔在黄纸上画了只歪脖子水鸟,底下歪歪扭扭题了「寒翮」二字——后来才知他听岔了词,把「翮」当成了鸟扑棱翅膀的拟声词。如今官牒上朱砂盖着「寒翮」,他倒理首气壮:「寒是她的寒,翮是我的翮,多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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