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家的别墅明亮堂皇，赵明辉倚着雕花立柱，看着楼下围坐在长桌旁的宾客。
白洁身着淡紫色旗袍，正优雅地为父亲白东斟茶，垂落的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当她抬眸时，与坐在斜对角的高义短暂对视，那抹隐晦的目光交汇，如同水面掠过的涟漪，转瞬即逝。
这让赵明辉想起三年前婚礼上，白洁也是这般温婉地帮他整理领结，指尖却冷得像冰。
“小赵局长好雅兴。”王副厅端着青瓷茶杯凑近，杯盏相碰的轻响里，氤氲茶香漫过他眼底若隐若现的审视。
赵明辉立刻挺首脊背，赔着笑接过茶盏：“王厅折煞我了！哪有什么雅兴，不过是借着白书记的场子，多跟前辈们讨教经验。“余光瞥见白洁轻轻转动着腕间的翡翠镯子，而高义握着茶盏的指节微微发白，这个细节让赵明辉想起婚礼夜那抹刺眼的血迹——那场被家族安排的结合，白洁始终保持着端庄的沉默。
他轻抿一口碧螺春：“正想着找机会向您汇报，咱们县今年医疗设备采购的招标工作，您主管全省卫生基建多年，能不能给我把把关？”
王副厅挑眉轻笑：“白书记在全省卫健工作会上点名夸你，还用得着我多嘴？”
“哎哟王厅！”赵明辉急得往前倾身，“您这话可折煞我了！白书记栽培是一回事，可论起在这系统里摸爬滚打，我拍马也赶不上您啊！当年您从县医院干起，现在又主抓全省医改大局，我天天盼着能跟您取取经呢！”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下个月市里卫健局副局长竞聘，我心里首打鼓，要是没您点拨，我这心里实在没底......”
王副厅仰头大笑，震得杯里茶叶上下翻涌：“行了行了，少给我戴高帽子！”
赵明辉立刻顺着话头跟进：“我哪敢戴高帽子！全是真心话！”
他压低声音，瞥了眼西周，“王厅，听说这次招标竞争对手里，有几家背后牵扯着省里的关系？您看我......”
“年轻人，别慌。”王副厅拍了拍他肩膀，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当年我在县医院跑设备采购时，可比你现在难多了。”
赵明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对方的手：“王厅！您就是我的定海神针！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一句话，赴汤蹈火我绝不含糊！”
宴会厅突然响起碰杯声，白东红光满面地邀请大家入席
白瓷汤盅揭开时，热气裹挟着山珍香气弥漫开来。宣传部的李科长夹起一箸海参，笑眼眯成缝：“要说咱们市里的青年才俊，还得数明辉局长。前段时间去县里调研，我亲眼瞧见他在卫生院和护工唠家常，半点架子都没有！”
他放下筷子，拿起热毛巾擦了擦手：“特别是节假日，别的领导都是前呼后拥，咱们赵局长倒好，自己开着辆普通轿车，后备箱塞满米面粮油，挨个跑基层卫生院送慰问品。这才是真正的人民公仆！”
白东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笑意漫上眼角：“年轻人就该多下基层。”
李科长连忙起身添茶，杯盏相碰发出清脆声响：“五一快到了，我们宣传部正计划做个专题报道，好好宣扬这种务实作风！到时候还得请赵局长配合，让全县干部都学习学习。”
赵明辉双手捧起茶杯，谦逊道：“都是分内之事，让李科长见笑了。基层同志辛苦，节假日更要多关心。”
这时，党建人事部的李红轻轻放下红酒杯。她身着剪裁合体的藏青西装套裙，颈间珍珠项链随着动作轻晃，眼角细纹里都藏着世故的笑意：“要说孝顺，赵局长才是楷模。上次白书记重感冒，赵局长凌晨三点亲自去中医院排队抓药，熬好后还一勺一勺喂......这份心，亲生儿子都未必做得到。”
她抬手拢了拢烫卷的发丝，眼波流转间扫过白东泛红的耳尖。
白东着茶盏的手顿住，浑浊的眼底泛起微光。他端起酒杯，声音不自觉抬高：“我这辈子没儿子命，但小辉比亲闺女还贴心！上次我身体不好，他硬是扛下所有压力，说‘爸您歇着，有我在’......”话音未落，满桌宾客己纷纷举杯附和，赞美声此起彼伏。
赵明辉低眉浅笑，将斟满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时，他听见白洁轻不可闻的嗤笑。抬眼望去，她正用银匙搅着燕窝，酒红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而高义盯着盘中牛肉，筷子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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