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门前的路灯在夜色里晕开昏黄光圈，宾客的车辆陆续驶离。赵明辉扶着雕花石柱，喉间翻涌着威士忌与恭维话混杂的酸涩。白洁踩着十厘米高跟鞋从玄关出来，紫色旗袍下摆扫过台阶，在夜风里扬起细碎褶皱。
“钥匙。”她伸手时，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响。
赵明辉望着她泛着冷意的指尖，突然想起李红口中“凌晨抓药”的谎言——那晚他确实去了医院，不过是给白东送去的项目资料，顺带让秘书买了盒退烧药。
奔驰平稳驶入主干道，车载香薰的雪松香混着白洁身上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水。赵明辉歪头看向驾驶座，车辆里的白洁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像随时会出鞘的刃。
“李红的舌头越发灵活了。”白洁突然开口，指尖轻点方向盘，“说你喂药的时候，爸连鱼尾纹都笑开了花。”
她语调轻快，却带着冰碴，“倒是该感谢你，把‘模范女婿’的角色扮演得滴水不漏。”
赵明辉扯松领带，盯着后视镜里白洁紧绷的下颌线：“说起李红，听说她现在可以说是老爷子的贴身护理？”
他故意拖长尾音，“贴身到能编出凌晨抓药的戏码，这关系可不简单。”
白洁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你想说什么？”
“老爷子都六十的人了，还这么有精力。”赵明辉弹了弹烟灰，火星溅在真皮座椅上，“我听说她最近出入白家老宅的频率，比你这个亲女儿还勤，该不会是要准备娶个小老婆进门？”
“住口！”白洁猛地踩下刹车，赵明辉的额头几乎撞上挡风玻璃。
她转头时眼尾猩红，“我爸的事轮不到你评头论足。”
“我不过是关心白家的体面。”赵明辉冷笑，“毕竟这层姻亲关系要是掺进桃色新闻，对你我都没好处。”
“赵明辉，你少装模作样。”白洁扯下珍珠项链摔在仪表盘上，“你赵局长饭局上那些莺莺燕燕，哪个不是冲着权色交易来的？你敢说自己干净？”
“我那些逢场作戏，能和你爸金屋藏娇比？”赵明辉突然凑近，酒气喷在白洁脸上
白洁抓起香水瓶狠狠砸向车门，玻璃碎裂声混着玫瑰香气炸开：“你别忘了，你能坐上局长位置，靠的是谁！有闲心操心我爸，不如管好你那些在县里的烂账！”
赵明辉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红痕：“行，各管各的。但你最好让李红收敛点，别等丑闻上了头条，大家都不好收场。”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最近和高义保持点距离。”
白洁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仪表盘的蓝光映得她脸色发白：“我们说好互不干涉。”
“这次不一样。”赵明辉弹了弹烟灰，火星在夜色中划出短促的弧线，“他老婆的娘家是省武装部的，听说你上次陪他去高尔夫球场的照片，己经出现在某些人的手机里了。”
“所以你在监控我？”白洁猛地踩下油门，赵明辉的后背狠狠撞在座椅上，“赵明辉，你以为自己是我监护人？”
“我只是提醒你，别给白家惹麻烦。”赵明辉扯了扯领口，露出颈间被领带勒出的红痕，“到了我们这代，我们两家基本都没落了，虽然县里各个部门都有亲戚朋友，但是再往上一层，谁又把我们当一回事？任何把柄都可能让我们毁于一旦。”
白洁冷笑一声，指甲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你倒是记得清楚。当年你跪在我爸书房求联姻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倒学会假惺惺关心人了？”
“白洁！”赵明辉突然低吼，烟灰缸被他拍得震了震，“你以为我愿意管闲事？你真逼急了，我这顶绿帽老子不戴了。”
“那又怎样？”白洁猛打方向盘拐进别墅区，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在县里的那个护士姐姐，她老公可是市公安局的，我可还没问过。”
赵明辉的瞳孔骤然收缩，车内陷入死寂。白洁将车停在车库，摘下珍珠耳坠扔进手包：“我们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多想想，怎么让你那位李科长的报道写得更漂亮些。”
她推开车门时，赵明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白洁回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和婚礼夜同样冰冷的暗流：“白洁，别玩火。”
白洁甩开他的手，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记住，我们这种人只有表面体面。”
她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拐角，只留下空荡荡的车库里，烟雾袅袅升腾，模糊了后视镜里两人交叠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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