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赵明辉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今晚必须解决，否则你我都别想好过”在屏幕上刺得她眼眶生疼。
玄关处的挂钟指向20点，暴雨仍在肆虐。
没有办法可想的时候，林桐拨通母亲电话时，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桐桐？这么晚怎么了？”
熟悉的关切让她喉咙发紧，泪水混着雨水砸在手机屏幕上。“妈，我和程默......”话未说完，呜咽先冲出喉咙，“他要离婚…………。”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周敏的惊呼混着林国栋的追问炸响："胡说！程默今天早上刚刚把小宝送来我们家！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好好说开不就行了！"
林桐咬住嘴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没吵架，他铁了心要离。"
"到底为什么？"林国栋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带着当年当教导主任的威慑力，"程默那孩子我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稳重得很，怎么会突然提离婚？"
林桐浑身发抖，看向落地窗玻璃上的自己的自己突然扭曲成赵明辉暴怒的脸："就是过不下去了，性格不合。"
"桐桐！"周敏突然拔高声调，"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撒不撒谎我还不清楚吗？，还想瞒我们？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程默的事？"
林桐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妈你别乱猜！"
"啪"地一声，电话被林国栋抢过去："说实话！程默能把婚离得这么绝，你是不是出轨了？"
林桐的眼泪决堤而下，手臂也擦不净模糊的视线："爸...是我错了。"
"对方是谁？"林国栋的声音冷得像冰。林桐咬住下唇，指甲在真皮沙发上抠出月牙形的凹痕："你们别问了行吗？求你们别管了！"
"我是你爸！"电话里传来拍桌声，"不说清楚，我们现在就去你家！程默把我们当亲生父母，你对得起他这些年的孝顺？"
林桐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赵明辉发来的催命短信在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你必须在天亮前搞定！"
"是...是我们卫生局的局长，叫赵明辉。"她终于崩溃大哭。
"程默他手里有我………有我……和赵明辉的视频，那些视频他要公开...小宝以后怎么抬头啊！"电话陷入死寂，只有电流声在雨夜中嗡嗡作响。
过了许久，听筒里传来林国栋沉重的叹息："我联系程默，你……你……哪里都不许去，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
电话挂断后，周敏像被抽走脊梁般瘫在沙发里，手中的茶杯碎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
林国栋死死盯着茶几上程默去年春节送来的普洱茶饼，指节捏得发白，“那个赵明辉……是县卫生局的一把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周敏突然尖叫着抓起靠枕砸向电视柜，瓷瓶坠地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夜枭。
暴雨拍打着玻璃，像无数只绝望的手在抓挠，“她怎么能……怎么能做这种事！”
林国栋转身拉开抽屉翻找通讯录的手剧烈颤抖。他调出程默的号码，屏幕冷光映着他紧蹙的眉，却迟迟没按下拨号键。
周敏扑过来夺手机，声音带着哭腔的尖锐：“你要跟他说什么？求他别把视频发出去？咱们林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不找程默还能找谁？”林国栋突然将手机重重拍在茶几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簌簌跳动，“小宝才五岁，视频一旦曝光，孩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他喉结滚动，镜片后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程默是看着小宝出生的，他……他不会这么狠心。”
周敏跌坐在地，抓起地上的碎片要往手腕划，被林国栋眼疾手快夺下。“你疯了？现在是寻死的时候？”
他将浑身发抖的妻子拽进怀里，听着她压抑的呜咽，声音却愈发坚定，“当年你推着三轮车卖早餐供她读书，不是为了看她被人逼死。”
雨声里，周敏突然抬头，眼白布满血丝：“可我们怎么面对程默？这些年他把咱们当亲生父母，接送小宝、逢年过节送礼物……”
林国栋终于抬眼，浑浊的目光里满是失望与痛心，颤巍巍摸出手机，屏幕壁纸赫然是程宝骑在程默肩头的合影。
此刻的程默正站在父母墓前，雨水冲刷着墓碑上的照片。他将沾着雨水的白菊轻轻放下，指腹抚过母亲墓碑上斑驳的刻痕。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岳父的号码在黑暗中亮起。
他盯着屏幕许久，最终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小默，你妈煮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回来尝尝吧......”
程默望着雨中摇曳的菊花，喉结滚动，最终只说：“爸，我明天值早班。”挂断电话的瞬间，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咸涩得让他起当年孤儿院发霉的咸菜。
电话“嘟嘟”的忙音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林国栋的耳膜。他握着手机僵在原地，首到周敏扑过来抢过听筒，才发现自己掌心早己被按键硌出深痕。
“他怎么说的？到底怎么说的？”周敏摇晃着丈夫的肩膀，鬓角白发随着动作乱颤。茶几上凉透的茶碗倒映着两人扭曲的面容，林国栋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程默说...说…唉！”
客厅突然陷入死寂，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暴雨声中格外刺耳。周敏跌坐在沙发里，抓起抱枕死死捂住脸，指缝间渗出压抑的呜咽。
“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闷在布料里。
“老婆子，收拾一下，我们孩子家看看，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小宝还在楼上睡觉，我们总不能...总不能把孩子丢在家里就走。”
林国栋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影子，想起程默每次来家里都会主动帮小宝调暗夜灯。那个稳重的年轻人，此刻电话里的声音却冷得像陌生人。
他捏了捏发酸的鼻梁，突然起身从玄关柜里翻出雨衣：“我去桐桐家。”
“你一个人？”周敏猛地抬头，眼眶通红，“这么大的雨，万一...”
话音未落就被林国栋打断：“你留在家看小宝。”他把折叠好的雨衣塞进怀里，老式木梳从口袋滑落，那是女儿出嫁前亲手给他买的，“我去看看情况，天亮前一定回来。”
窗外的闪电照亮他布满皱纹的脸，周敏盯着丈夫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她发着高烧，也是这样看着他顶风冒雪去诊所买药。
雨声越来越急，她攥着木梳追到门口，只来得及看见那抹灰影消失在雨幕中，“路上小心...”后半句话被雷声吞没，散在湿漉漉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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