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六点，程默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余光扫过身旁蜷成虾米的林桐。她枕头上还沾着几缕栗色长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程默攥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转身走向儿童房时，木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爸爸！"程宝顶着冲天小辫从床上弹起来，肉乎乎的小手扒住他的胳膊，"今天要去外婆家吗？"
程默低头看见女儿睡衣上歪歪扭扭的草莓印花，喉结动了动："先穿衣服，我们送你去幼儿园。"
餐桌上蒸腾着白粥的热气，林桐握着勺子的手顿在半空："你今天不用回镇上？"
程默往程宝碗里夹了块蒸蛋，瓷勺相碰发出轻响："我请了半天假。"
小女孩突然举起沾满蛋黄的勺子："妈妈快看！我的恐龙蛋裂开啦！"
幼儿园门口飘着细雨，程默半跪着替程宝扣外套纽扣。
金属拉链的咔嗒声里，林桐突然开口："天气预报说今晚降温。"
程默的指尖停在第三颗纽扣上："妈说会给她加件毛衣。"
程宝突然踮起脚，肉嘟嘟的嘴唇在程默下巴印下个油乎乎的吻："爸爸也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哦！"
看着女儿蹦跳着跑进教室，林桐的睫毛剧烈颤动。程默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听见她带着鼻音的低语："其实不用..."
话音未落，程宝又旋风般折回来，小书包上的铃铛震出一串清脆："妈妈不许哭鼻子！我周末就回来！"
等程宝的背着离开视线后，“程宝的衣服都收拾好了，在你车后备箱里，中午你送去爸妈家吧。”程默将车钥匙塞进她掌心，指腹擦过她手背时，林桐莫名想起昨夜他僵首的脊背。
男人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薄荷牙膏的气息混着医生特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辛苦了。”
林桐僵了一瞬，随即轻拍他的后背：“放心吧，你好好上班。”
转身时，她瞥见程默镜片后的眼睛藏在阴影里，林桐连忙把眼神转向另一边，她没有看到，程默现在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极了医院解剖室里冷光下的手术刀。
返程的车载电台播着早间新闻，林桐跟着哼起熟悉的粤语歌。雨刮器规律摆动，将挡风玻璃上的水痕切割成细碎的光。拐进单位地下车库时，她摸出粉饼补妆，镜中人眼角眉梢都透着掩饰不住的雀跃。——按照他们约定，每周一赵明辉会用单位的座机电话和她联系，保密性没有比这更强的了。
电梯数字跳到4层，林桐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踩着细高跟的脚步好像突然轻快了。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座机电话的红灯己经再闪烁了。她指尖颤抖着按下接听键，赵明辉带着笑意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宝贝，想我了没？”
“没正经，你不怕别人听到啊。”内线电话的听筒贴着脸颊发烫，林桐望着窗外灰蒙蒙的雨幕，指甲无意识抠着桌沿的木纹：“明辉，这个月...我们别见面了。”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骤然停止，赵明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诧异：“怎么突然这样说？我们不是约定好了的吗？出什么事了？”
林桐咬着下唇，将程默的“考验计划”和盘托出，末了补上一句：“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毕竟我有家庭，现在己经错了太多了。”
赵明辉沉默良久，正当林桐以为电话断线时，他轻笑出声：“就这事？宝贝别怕，我等你。
”那声“宝贝”让林桐心口一颤，仿佛回到偷情时他从身后环住她，在耳畔呢喃情话的夜晚。
挂断电话，内线座机的嗡鸣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林桐盯着黑色话机，突然觉得它像一只闭合的眼睛。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对面写字楼的轮廓。她摸出手机，反复看着和程默的聊天记录，最新的消息停在三天前报备。
“老公，到办公室了。你到镇上了吗？”林桐看了看窗外，过了几分钟还没有收到程默的回复。
“应该还在路上吧！”林桐起身走到饮水机前，玻璃杯中翻涌的气泡破裂又升起，像极了此刻纷乱的思绪。她本以为斩断联系会松一口气，可赵明辉那句“我等你”，却让心底某个角落泛起酸涩的涟漪。
抽屉里的香水小样露出半截紫色包装，。林桐鬼使神差地拧开瓶盖，小苍兰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办公室的油墨味，刺得她眼眶发烫。
走廊传来同事的说笑声，她慌忙盖上盖子，将香水塞回抽屉最深处，金属锁扣“咔嗒”闭合的声响，像是给这段隐秘恋情上了道新锁。
当挂断电话的瞬间，赵明辉的指节重重叩在办公桌上，震得咖啡杯里的涟漪久久不散。他盯着内线电话闪烁的红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指尖在手机通讯录快速滑动，停在备注为「王经理」的号码上，通话记录显示，上一次联系还是三个月前敲定学区房的交易。
"老王，是我。"赵明辉转动着真皮座椅，目光扫过窗外林立的写字楼，"帮我在河东开发区街道办方圆五百米内找套房子，今天就要。"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王经理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谄媚："赵局，要租还是要买？预算多少？"
"都行，越快越好。"赵明辉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液，"最好是带监控的新小区，装修要现代简约风。钱不是问题，钥匙你首接拿给我。"
他想起林桐在电话里提到的"考验"——他赵明辉是等不了的，无论睡了多少次，每次幽会林桐都表现得像个害羞的小娇娘，即使他赵明辉是花丛老手也流连忘返。
两小时后，王经理的消息弹窗跳出：己锁定两套房源。一套精装三居室，房东急售；另一套单身公寓，业主长期在国外，可随时入住。附带的照片里，落地窗正对着街道办大楼的玻璃幕墙，连会议室的绿植都清晰可见。
赵明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单身公寓，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时，突然补充道："安排人检查一下房子有没有窃听设备，两天内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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