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色贸易(Blood Tariff)

Siltport 的空气永远是湿咸的，混杂着鱼腥、焦油、异国香料以及底层水道散发出的复杂气味。但今天，弥漫在权力核心——贸易议会塔周围的气息，似乎格外压抑和紧张。即使是最迟钝的码头工人也能感觉到，某种不安正在高层之间蔓延。

在议会塔顶层，俯瞰着整个繁忙港口和下方如蛛网般水道的奢华办公室内，玛维亚·罗索（Maevia Rosso）正站在一幅巨大的海图前。她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丝绸外衣，勾勒出精明干练的身形。阳光透过高大的拱形窗户照在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却无法驱散她眼底深处那抹阴霾。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份加密的报告，寥寥数语，却字字触目惊心：巡逻船“海蟒号”在执行禁区驱离任务时“行为失常”，与一艘非法渔船发生“严重碰撞”，导致渔船沉没，船员…“推定全部遇难”。 “海蟒号”自身也受到损伤，船员出现“集体性精神紊乱”，己被隔离观察。

“'行为失常'？'集体性精神紊乱'？”玛维亚低声重复着报告中的词语，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她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海图上那片被标记为红色的禁区——正是“低语之潮”发生的海域。 “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失常”。她自己派去监视那片区域的亲信早就回报过一些零碎的、令人不安的细节：水手们变得易怒、多疑，有人声称听到“唱歌”的海水，还有人行为怪异，仿佛失去了理智。她本以为加强纪律和封锁就能控制住，没想到会升级到如此地步。

“大人，”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谨慎的恭敬。是她的首席助理，一个面无表情、总是穿着灰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名叫德伦（Dren）。

“说。”玛维亚没有回头。

“'海蟒号'的初步检查报告出来了。物理损伤可以修复，但船员…”德伦顿了顿，“情况很糟。军医的报告称，他们表现出极度的偏执、幻觉和暴力倾向。有几人试图互相攻击，甚至自残。他们不停地胡言乱语，说什么'它在召唤'、'水下有东西在看着'…”

玛维亚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 “封锁消息。所有知情者，包括军医，签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对外宣称是遭遇了罕见的'毒雾'或某种变异海怪的袭击。安排最好的医师…不，找几个我们'自己'的人，去评估他们的状况，看看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在Siltport，即使是疯子，也可能榨取出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明白。”德伦点头，然后又补充道，“另外，大人…关于您之前吩咐调查的…失踪的打捞船'深潜者号'，有了一些线索。最后一次通讯记录显示，它就在那片禁区边缘徘徊，似乎在…回应某种信号。”

玛维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深潜者号'？贾克斯（Jax）那个该死的寻宝队？”她记得那艘船，装备了贾克斯设计的某些实验性探测设备，专门用于搜寻旧世界遗迹。 “他知道些什么？”

“贾克斯大师坚称对此毫不知情，声称'深潜者号'是未经授权私自行动的。”德伦的语气毫无波澜，“但他最近一首在申请更多资源，用于研究'异常水下声波现象'。”

“哼，这个书呆子…”玛维亚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他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把他给我叫来。立刻！”

德伦领命而去。玛维亚重新踱回海图前，目光在那片红色禁区上逡巡。麻烦不断，但…风险往往伴随着机遇。如果那片海域下面真的隐藏着某种强大的旧世界遗物或能量源…如果能控制它…那将是足以改变整个涌潮城邦力量格局，甚至让她——玛维亚·罗索——坐上更高位置的筹码。

她需要贾克斯的技术。她需要他的知识来解开这个谜团，并找到利用它的方法。至于那些代价…比如几个发疯的水手，一艘沉没的渔船…在通往权力的道路上，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贸易关税”（Tariff），用鲜血支付的关税。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贾克斯走了进来。这位打捞公会的会长兼发明家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显然是长时间工作和焦虑的结果。他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与这间奢华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罗索大人，”他微微欠身，语气有些犹豫，“您找我？”

玛维亚转过身，脸上己经换上了一种和蔼（但虚假）的笑容。 “贾克斯大师，我亲爱的朋友，”她走上前，仿佛亲密无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最近对我们南边那片'有趣'的海域很感兴趣？甚至…你的人比我们官方的船只还要'先行一步'？”

贾克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

“别紧张，贾克斯，”玛维亚的笑容未变，但眼神变得冰冷，“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我是来…谈合作的。”她的手指轻轻点在海图的红色区域上，“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那下面…究竟藏着什么'宝藏'？”

贾克斯看着玛维亚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和野心，又想到了那些关于“低语之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和自己设备记录下的异常数据。他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比Siltport最阴冷的码头仓库还要刺骨。他知道，自己己经被卷入了一场无法回头的危险游戏，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绝不会在乎牺牲多少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