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内部改革

天成大厦37层会议室的投影幕布泛着冷光，林诚站在落地窗前俯瞰CBD车流，西装袖口还沾着昨夜通宵整理的财务报表墨迹。苏明慧将一叠文件轻轻放在橡木长桌上，纸页摩擦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众人。

"这是我们拟定的《财务监管升级方案》。"苏明慧的钢笔尖戳着扉页，"根据现有问题，建议将三级审批改为五级复核，并在每个事业部增设风控专员。"她刻意停顿，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赵宏宇——此刻这位CFO正用钢笔尾端神经质地敲击桌面。

陈志远着檀木手串，声音像浸了蜜般温和："林总监认为呢？"他特意用了"林总监"这个新头衔，玻璃幕墙外飘进细雨，打湿了苏明慧别在胸前的法徽。

"我支持。"林诚转身按下遥控器，电子屏突然弹出三组对比数据，"上月华南区报销单重复率下降17%，但华北区差旅费异常增长43%。"他点开某张电子凭证特写，"比如这张上海到三亚的机票，同一天出现在技术部和采购部报账系统。"

会议室骤然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嗡鸣。赵宏宇突然起身，深灰色定制西装下摆扫落了苏明慧的咖啡杯。褐液体在《员工持股协议》草案上洇开，恰好模糊了某处签名栏。

"年轻人太心急了。"赵宏宇从内袋抽出方巾擦拭，丝绸摩擦声格外刺耳，"当年我接手财务部时，坏账率是现在的三倍。"他抬眼扫过监控摄像头，"某些人最好先管好自己办公室的保险柜。"

林诚瞥见苏明慧捏紧的拳头，她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在刚才的晃动中崩开，露出锁骨下方淡青的烫伤疤痕——那是上周为抢封存凭证被茶水泼到的印记。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新的文件袋："这是新拟的《管理层权限手册》，建议将财务审批权与业务决策权分离。"

投影幕布切换成树状图，红色箭头首指董事长办公室。陈志远手串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窗外惊雷炸响，应急灯骤然亮起的刹那，林诚看见董事长镜片后转瞬即逝的阴翳。

"今晚八点召开全员大会。"陈志远起身时带动的气流掀翻了桌角的绿萝，"关于股权激励计划的补充条款..."他故意让话音消散在重新亮起的顶灯里，留给众人想象空间。

穿过十七部电梯轰鸣的金属甬道时，苏明慧的高跟鞋跟突然断裂。她踉跄着扶住消防栓，看着黑色细跟卡在防火门的缝隙里："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林诚弯腰拾起碎片，金属断面残留着银色涂料，"和赵宏宇办公室地毯掉落的纤维成分一致。"他掏出证物袋的动作娴熟得像个老刑警，上周从赵宏宇司机后备箱搜出的加密硬盘正躺在里面。

员工培训室飘出爆米花的焦香，林诚掀开隔音棉门帘时愣住了。二十名新晋主管正襟危坐，投影幕布上跳动着《劳动法》第39条，周婷抱着文件夹站在讲台前，胸前工牌赫然写着"变革管理委员会主任"。

"林总！"周婷的珍珠耳钉闪过冷光，"您要求的逆向绩效考核表..."她转身时带动的文件夹里滑出张泛黄纸页，1998年《天成集团员工手册》复印件上，"末位淘汰"条款的批注墨迹新鲜得能滴出水。

苏明慧突然按住投影仪电源键，黑暗中传来纸张撕裂的声响。她举起从档案室找到的原始文件，1998年手写批注与眼前复印件存在明显色差："上周三的董事会记录显示，陈董亲自否决了恢复末位淘汰制的提案。"

林诚的手机在掌心震动，匿名号码发来的压缩包正在自动解压。当《2015年海外并购法律意见书》出现在屏幕上时，他看见苏明慧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份本该封存的文件里，赫然盖着现任CFO的签名章。

"茶水间在B1。"林诚突然松开领带，丝绸面料擦过周婷的珍珠项链。当金属搭扣撞上消防喷淋头时，三十七层楼下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赵宏宇的助理正带着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冲向货梯。

苏明慧的高跟鞋跟卡在消防栓缝隙里的咔嗒声，与顶楼董事长办公室传来的玻璃碎裂声重叠。林诚站在旋转门阴影里，看着吴德利派来的商业间谍——那个伪装成外卖员的男人正把微型摄像头塞进37层的盆栽，而他的西装内衬绣着与赵宏宇司机外套同款的暗纹。

"林总监的咖啡要续杯吗？"周婷不知何时出现在茶水间，瓷杯底压着张泛黄的股权转让协议。当林诚接过杯子时，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上周从赵宏宇保险柜找到的离岸公司注册文件，受益人名单上某个与陈志远同名同姓的香港商人正排在第三顺位。

员工餐厅的电视正在播放证监会新闻发布会，当发言人说出"天成集团涉嫌信息披露违规"时，林诚看见自己留在监控盲区的倒影与赵宏宇的幻影重叠。苏明慧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腕，法务部刚恢复的加密邮件显示，陈志远海外账户在三小时前有一笔500万美金入账。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的声响中，林诚听见财务部打印机自动吐出报表的嗡鸣。最新打印的《管理层持股变动表》上，某个代号"海燕"的离岸账户正在疯狂买入看跌期权，而操作终端IP地址显示在董事长专属电梯的移动WiFi热点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