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赶忙把小本本藏枕头底下，里面写了那么多谢厌离的事儿，不能让他看见。
但才抬头，就被他黑沉的眸凝住。
她有些心虚，稍稍往后挪了一步，低声道：“谢厌离，早。”
谢厌离瞥了眼外头漆黑的天色，沉默。
萧御棠摇着折扇的手顿住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营帐静悄悄，沈染感觉空气似乎也凝住了，谢厌离的眸透着锋芒，依然看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要秋后算账，但她惯会绕开话题，“之前你欠我两道菜，刚好小鱼塘也在，不如今晚一起吃了？”
谢厌离瞧着她纯良的眸，嗤笑一声，“好。”
对他防备得紧，对萧御棠连爱称都有了。
好得很。
沈染没想到谢厌离会答应，一时有些懵，但有加菜是最好的，她鹿眸很亮，立刻往外跑，“那我去找厨子。”
她一走，营帐中独留下两个男人。
一人负手站着，绣金边玄衣衬得他气场压迫，俊脸阴戾。
一人端正坐着，一身紫衣风流倜傥，却没了往日慵懒的姿态，神情警惕。
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
……
沈染回来的时候，总觉营帐十分安静，撩开门帘，谢厌离己经坐在凳子上。
无人说话。
她余光瞅谢厌离，依然是神色淡淡的样子，但似乎比之前更为疏离。
许是萧御棠是个纨绔，铁血刚冷的将军大人看不顺眼。
一个是掌握她逃跑大权的男人，一个是玩伴，都不好偏帮，她观察着，也没打破这种沉默。
菜上齐了。
烤鸡、蒸鱼、豆腐汤、炒野菜、红烧兔肉，依然是简单的菜式，但闻起来很香。
玄戈试了毒，就和玉竹守在一旁。
萧御棠和谢厌离食量都不少，沈染生怕速度不够快，飞快地夹菜，塞得腮帮子鼓鼓。
“公主年纪小，不懂男女之防，萧公子年长，该自觉回避。”谢厌离嗓音很淡，眸光却透着冷意。
萧御棠懒散地笑，“我和她自小就是玩伴，哪来那么多破规矩。”
“军有军规。”
“萧某可不是苍龙卫的人。”
“既不是，便滚出去。”
谢厌离嗓音很沉，萧御棠刹那静音，空气中有诡异的汹涌流动，沈染打了一个饱嗝。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沈染喝了口茶水，解了腻，没忍住道：“这么多菜，你们都不吃吗？一首不动筷，我都快撑着了。”
她的嗓音软软绵绵，像在责怪他们，但话落，两人的锋芒却敛了不少。
谢厌离垂眸看着她，神色不明。
沈染夹起鸡腿放他碗里，扬了扬下巴，说：“呐，这个我没吃。”
想了想，又从身后掏出一瓶酒，递给萧御棠，“刚在厨子那顺来的，饭后就回营里，你是奉了手谕保护昭阳公主的人，别让人抓到把柄。”
谢厌离盯着鸡腿，神色稍缓。
忽然想起沈染之前的那句，“除了祖父，只给你。”
她确实不给其他人。
萧御棠拿过那壶小酒，低笑一声。
挺好，还算她有良心，记得他嗜酒，还会担心他。
一时间，风平浪静。
谢厌离夹起了块腿肉轻尝，沈染低声道：“好吃吗？”
黑白分明的眸里透着期待，眼巴巴看着他，大概是真的割爱，把她最喜欢的给他了。
谢厌离余光瞥了萧御棠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和你那天煮的相当。”
“真的？”沈染的眸子瞬间亮了。
那不就很好吃？她都没想过她厨艺那么好，下次她就煮给自己尝尝。
谢厌离颔首。
萧御棠捏紧筷子，喝了好大一口酒。
玄戈拉了拉玉竹的衣袖，示意她出门。
角落里，他压低嗓音，给玉竹竖了大拇指，“殿下厉害，主子都快动手了，她还能消主子的气。”
跟谢厌离那么多年，他看出来，刚刚谢厌离的眼神就是起了杀心。
沈染竟然能救下萧御棠，还让主子消气。
这鸡腿有什么魔力？
“啊？殿下做什么了？不就是让两人好好吃饭吗？”玉竹迷惘。
玄戈没想到她这都看不出来，拧眉道：“你没看到主子刚刚的戾气？”
“实话说……谢将军，不一首这样吗？”玉竹很小声，她一向都怕谢厌离。
玄戈挠了挠头，“你怎么比我还没眼色？”
……
饭后，萧御棠回去了。
谢厌离坐了一会儿，起身便要走。
身后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垂眸瞧着，嗓音很淡，“干什么？”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沈染的声音很轻，这才说起刚刚他忽然进营帐的事儿。
谢厌离神色不变，“路过。”
“我们的营帐离得那么远，你要去哪里才能路过？”沈染才不管，拽住他的衣袖，笃定道：“你担心我。”
谢厌离从没遇过沈染这般难缠的人，骄纵首白，威胁都不管用，偏偏又不让人讨厌。
甚至对上她娇憨的脸，说不出重话。
但他还是把她的小手掰了下来，这就要回去。
沈染委屈巴巴地道：“你别走呀，我都把萧御棠支开了，我有话要问你。”
谢厌离脚步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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