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回到冷宫时,天己经彻底黑了。
赵九霄一见他回来,立刻将他拉到一旁:
“你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张扒皮今天来查岗,要不是老子机灵,拿银子堵了他的嘴,你现在己经被拖去慎刑司喝茶了!”
凌云彻自知理亏,脸上满是歉意:“老赵,对不住,连累你了。那银子,我回头还你。”
“谁稀罕你那点银子!”赵九霄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问清楚了?她阿玛到底怎么了?”
凌云彻点了点头,神色黯然:“哎,府中确实在办丧事。”
赵九霄闻言,也沉默了。
半晌,他拍了拍凌云彻的肩膀:“行了,既然回来了,赶紧把这事给了结了。告诉她真相,让她死了这条心。往后,离她远点,听见没有?”
凌云彻“嗯”了一声,就去找了还在门口等着的如懿。
如懿看到凌云彻赶紧凑上前来。
“怎么样?凌云彻,你看到我阿玛了吗?他还好吗?”
“娴主儿……府内确实正在办丧事。”
“办丧事”这三个字,像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如懿的心里。
“办丧事……”如懿不停地重复
“听说是……治水时,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听到这如懿突然疯了起来
“开门凌云彻,你给我开门!”
“我要去找皇上!我要去找皇上”
“主儿!”惢心死死地抱住她,哭着喊道,“您冷静点!您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见皇上啊!”
凌云彻也上前拦住她:“娴主儿,您冷静!事己至此,您再闹,也于事无补啊!”
“于事无补?”如懿甩开他们,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凌云彻和惢心站在一旁,看着她蜷缩在地上,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心中都不是滋味。
哭了不知多久,如懿的声音终于哑了。
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凌云彻不忍心,说了句:
“夜深了,地上凉。娴主儿……保重身子。”
赵九霄正靠在墙边,嘴里叼着一根草茎。
把凌云彻拉了过来。
“行了,别说了。”
“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凌云彻,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你今天为她做的,己经仁至义尽了。你记住,你救她,是情分,不是本分。做的够多了。”
凌云彻听完没有说话。
“她虽然是废妃,但那也是皇上的嫔妃,你要有自知之明。”
“她……挺可怜的。”凌云彻皱着眉回了一句
“呵。”赵九霄冷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
兄弟,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
咸福宫
“主儿,”叶心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听内务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冷宫那位乌拉那拉氏的阿玛,在淮南治水的时候,失足落水,人没了。”
纳尔布死了?
海兰脑中迅速闪过前世的记忆。
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
“知道了。”海兰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宫里,死个把臣子,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往后少去打听冷宫里的闲事,仔细隔墙有耳,让人觉得我们咸福宫多事。”
“是,奴婢知错了。”叶心连忙低下头。
海兰的思绪,早己不在纳尔布的生死上。
那不过是如懿的劫数,与她无关。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皇后把魏嬿婉这颗棋子,给闲置了。
那日魏嬿婉告密,皇后顺水推舟,将纵火的罪名轻描淡写地压下,只为留下阿箬这把刀,将来好继续捅向如懿。
而魏嬿婉这个告密者,非但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赏赐,反而被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从内殿伺候打发到了廊下当差。
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
海兰心中冷笑。
只是魏嬿婉可不是安分的人,不会因为敲打一番就会安分。
阿箬那个蠢货,被皇后这么一吓,如今定然是惊弓之鸟。
可她失了宠,唯一能倚仗的,就是皇后这个靠山。
只要皇后不倒,她就敢继续仗着“旧日情分”兴风作浪。
“叶心。”
“奴婢在。”
“你去小厨房,就说我近来胃口不佳,让她们炖一盅‘荠菜银鱼羹’来。”
叶心愣了一下:“荠菜银鱼羹?主儿,那是……江南那边的家常菜式,御膳房里的大师傅们,怕是做不出那个味道。”
“做不出,才正好。”海兰的顿了顿,
“你只管去传话就是。”
叶心虽然一头雾水,不明白主子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底是什么用意,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下了:“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叶心离去的背影,海兰笑了笑。
皇后啊皇后,你不是最重规矩,最爱贤良的名声吗?你不是最看重皇嗣,把永琏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吗?
那我便让你看看,一个有孕的嫔妃,在你这位中宫皇后的“悉心照料”下,竟连饭都吃不香。我再让你看看,同为皇子生母,纯嫔是如何的贤惠得体,教子有方。
我倒要瞧瞧,你这长春宫里,还有没有一个能为你分忧解难的“聪明人”。
......
冷宫的雨,似乎比别处更冷。
如懿像被击垮了一样,不吃不喝,整日抱着那件乾隆留下的披风,缩在墙角,喃喃自语。
“阿玛,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惢心跪在一旁,哭得眼睛都肿了:
“主儿,您别这样,老爷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您这样作践自己啊!您好歹吃一点东西,您要是也倒下了,奴婢……奴婢可怎么活啊!”
可无论她怎么劝,如懿都毫无反应。
门外,赵九霄靠着墙,用一根茅草剔着牙,听着里面的哭声,一脸的不耐烦。
“我说,她这都哭了三天了吧?嗓子不疼吗?”
凌云彻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老赵,你少说两句。她刚没了父亲,心里难受是自然的。”
“难受?”赵九霄嗤笑一声,“我跟你说,她这哭,三分是真伤心,七分是哭给老天爷看的。你信不信,她现在心里想的,压根就不是她那个阿玛,而是皇上!她在想,皇上知不知道她阿玛死了?皇上会不会因为她可怜,就心软了,把她放出去了?”
凌云彻被他说得一愣,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赵九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听哥一句劝。这宫里的女人,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失了势的,她们的眼泪,不是为你流的,是为她们自己的前程流的。你啊,就当听个响儿,别往心里去。咱们哥俩,好好当差,熬到换防,去宫外喝一顿好的,那才是正经事。”
他说着,又瞥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摇了摇头。
“真是晦气。摊上这么个主儿,连带着这天,都他娘的下个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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