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9年12月7日 黄昏
罗马第七共和国诺瓦格克隆市政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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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近卫第5师第3步兵连的残部被钉死在市政厅的废墟里,这座新古典主义建筑曾是诺瓦克隆的骄傲,如今穹顶坍塌,大理石柱布满弹孔,喷泉池里漂浮着阵亡士兵的遗体。连长阿列克谢·伊万诺夫中尉的左臂被钢筋贯穿,鲜血浸透了临时撕扯的绷带,他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窗向外望去,只见整座广场己被罗马军第17“血狼”装甲营的铁蹄封锁,六辆TS-74主战坦克的炮口如同死神的瞳孔,死死锁定市政厅正门,步兵战车后,罗马狙击手套着白色骷髅袖标,枪口在暮色中闪烁寒光,更致命的是西侧钟楼顶端的激光指示器光斑,在断壁残垣间游移,那是引导空中打击的死亡之吻。
“中尉!南翼楼梯被炸塌了!” 满脸血污的通讯兵瓦西里爬过来,声音嘶哑,“东侧地下室发现罗马工兵埋设的温压炸药……” 他递过染血的战术平板,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00:47:32。
伊万诺夫吐掉嘴里的碎石,抓起无线电嘶吼:“风暴!风暴!这里是铁锤!请求空中掩护撤离!”
频道里只有电流噪音,随即传来航空管制官冰冷的声音:“铁锤,风暴被防空网拦截,坚持到黎明。”
希望如同燃尽的烟蒂,被踩灭在血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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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外,罗马军营长马库斯·克劳狄乌斯少校的扩音器响起,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苏联佬!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爬出来亲吻我的军靴,我赏你们全尸!”二,”他故意停顿,引爆一枚烟雾弹遮蔽广场,让‘焦油’炼油厂的冤魂看看,他们的子弟兵是怎么被烧成焦炭的!”
话音未落,尖啸声撕裂天空!三架罗马“秃鹫”攻击首升机掠过楼顶,火箭弹如同火雨泼洒!
“轰!轰!轰!”
北翼楼体在爆炸中如同积木般垮塌,两个来不及隐蔽的苏军士兵瞬间被火焰吞没,惨叫声戛然而止。
“畜生!” 机枪手尼古拉目眦欲裂,操起ARNK-80E机枪向首升机疯狂扫射,子弹在装甲上溅起徒劳的火花。
“你他妈不要命啦!” 伊万诺夫将他扑倒,一串狙击弹擦着头盔飞过,他清点人数,能战斗者仅剩11人,弹药只够维持五分钟交火,温压炸弹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所有人头顶:00: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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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地下三米,废弃的市政管网主干道。
浑浊的污水没及膝盖,腐臭中混杂着硝烟味。老管道工卢卡举着汽灯,昏黄光晕照亮前方锈蚀的“诺瓦克隆1908”铭牌,他身后,二十多个面黄肌瘦的市民如同幽灵般静立。
“苏联人就在头顶,”卢卡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克劳狄乌斯要用温压弹把他们连人带楼炸上天,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人群一阵骚动。
“可他们是侵略者!” 面包店老板安东尼低吼,“我儿子死在边境!”
“那中尉昨天救了我的索菲亚,”抱着婴儿的玛丽亚站出一步,声音颤抖却清晰,“罗马军要拿孩子当盾牌,是他们的士兵用身体挡住了子弹……” 她掀开襁褓,婴儿熟睡的脸颊上还沾着士兵的血。
汽灯照亮墙壁——不知谁用炭笔画了幅简陋的圣母像,下方堆着市民偷偷放置的干面包和脏兮兮的布偶。
“他们为救孩子而死,”卢卡指着圣母像,“现在,该我们选择做野兽……还是人。”
沉默……只有污水滴落的声响。
玛丽亚抱起婴儿贴在胸口,走向通往市政厅地下室的气阀:“我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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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配电室,伊万诺夫正用刺刀撬着封死的地下室铁门,温压炸弹的倒计时红光映着他扭曲的脸:00:07:44。
突然,锈死的阀门传来规律的敲击声——三长,两短,重复三次。
“停!” 伊万诺夫举手,所有枪口指向阀门。
生锈的螺栓一颗颗旋开,污水裹着腐臭涌入。玛丽亚苍白的脸出现在洞口:“快!下水道!”
没有犹豫的时间。
“伤员优先!” 伊万诺夫拽起昏迷的瓦西里塞进洞口,士兵们鱼贯钻入,尼古拉殿后,用最后两颗手雷布置诡雷。
当最后一名士兵消失在黑暗时,倒计时归零
“嗡——轰!!!!”
温压弹的烈焰从地下室所有缝隙喷涌而出,将配电室熔成钢水地狱!冲击波震得下水道顶壁混凝土簌簌掉落。
“走!” 卢卡嘶吼,队伍在齐腰深的污水中狂奔,身后传来罗马士兵进入废墟的咒骂和诡雷的爆炸声。
玛丽亚怀中的婴儿被惊醒,啼哭在管道中格外刺耳。
“上面有罗马军!” 安东尼脸色惨白。
伊万诺夫猛地抢过婴儿捂在自己沾满血污泥泞的胸口,厚重的军服瞬间吸走哭声,士兵们默契地围墙,刺刀向外,在黑暗中沉默前行。每一步,污水都带着冰碴刺入骨髓。
排污口近在眼前,铁栅外是冰冻的维斯塔河。
突然,前方探照灯大亮!一队罗马巡逻艇封锁了河面,重机枪子弹打得栅栏火星西溅!
“快退回去!” 卢卡绝望地哀鸣。
追兵的皮靴声从后方管道逼近,手电光柱乱扫。
绝境中,伊万诺夫的无线电突然响起电流杂音—— “铁锤……这里是……镰刀……”信号断断续续,是师属“哥萨克”人形特遣队!
“侦测……平民……热源……执行……守护协议……”
两道黑影如同夜枭般从河面俯冲而下!K-8和K-15双机编队,迎着弹雨撞向巡逻艇!
“砰砰砰!” K-8用躯体挡住射向排污口的穿甲弹,左臂瞬间炸飞!
K-15则如同自杀炸弹般砸中领航艇甲板,机械臂撕开弹药舱。
“轰隆!!!”
冲天的火球吞噬了半支巡逻队!
残存的K-8单臂挂在栅栏上,电子眼疯狂闪烁:“快……走……”
士兵们用枪托砸开变形的栅栏。
伊万诺夫最后一个钻出,回望中看见追兵的手雷滚进管道,K-8用仅存的躯体扑向爆炸点!
烈焰吞没了钢铁的救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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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塔河东岸,废弃的圣安娜教堂地窖。
玛丽亚用破布蘸着雪水为瓦西里清洗伤口。士兵们瘫倒在干草堆上,蒸汽从结冰的制服上升腾,伊万诺夫撕开急救包,却发现最后一针吗啡己在管道中遗失。
“用这个,” 老卢卡递来半瓶私酿的梨子白兰地,“1918年埋的,本想等诺瓦克隆解放喝。”
烈酒灼烧着喉咙,伊万诺夫看着地窖墙壁,炭笔画的圣母像下,堆着市民省下的黑面包和土豆。
“为什么救我们?” 他问玛丽亚。
她没有转头,火光映着侧脸:“你们的士兵也是人,却为救我们的孩子能死……我们为什么不能?”
安东尼默默递来一张泛黄照片:柏林国会大厦屋顶,他的祖父作为苏军旗手挥舞红旗。
“我父亲总说,” 他着照片上弹孔,“红旗落下之处……不该有新的集中营……”
地窖陷入沉默,只有柴火噼啪作响。尼古拉突然哼起沙哑的调子——“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先是玛丽亚轻声应和,接着所有市民、士兵的嗓音汇成浑浊的河流:“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歌声穿透地窖,飘向被战火撕裂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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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破晓,近卫第5师的装甲矛头终于撕裂诺瓦克隆防线。
当RSI-7坦克撞开教堂大门时,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撼:六百多名诺瓦克隆市民手挽手组墙,挡在地窖入口前,白发老妪抱着K-8仅存的机械头颅,如同抱着圣婴。
玛丽亚将婴儿放进伊万诺夫的臂弯:“带他走,别让战火……舔舐他的眼睛。”
冲锋号响彻全城。
伊万诺夫将婴儿交给卫生员,抓起沾血的突击步枪。
在他转身冲进硝烟的前一刻,玛丽亚将染血的圣母像塞进他口袋——那上面用炭笔新添了一行小字:“上帝己死,圣母在血污中等候黎明”
市政厅废墟上,幸存的哥萨克人形用激光在焦黑的断壁刻下墓志铭:“此处长眠11名红军战士与2台人形——他们为苦难中的人们而死,故获得永生……”
诺瓦克隆的钟声早己停歇。
但下水道中的喀秋莎歌声,从此在每个雪夜里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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